“不许动!衣服穿上,跟我们走!”
天街被吓得僵住,小狗一样紧紧抱住柏殊玉。柏殊玉却视而不见,连一根手指都懒得再敷衍,死气沉沉的眼中忽然有了光彩,目不转睛地盯着领头的那名警员。
对方和柏殊玉对上视线,脸色骤然苍白,满眼惊 。
“柏殊玉?!”
柏殊玉嘴角抽动了几下,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
“晚上好,梁水哥。”
第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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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殊玉被带到警局,没有两分钟,又被梁水亲自带了出来。
这次扫黄行动计划了半个月,波及了荣华理发店所在的一整条街,凌晨三点,警局里灯火通明。梁水手下的小张看见柏殊玉出现在这里,吓了一跳,冲着梁水抱怨。
“水哥,你怎么连这种任务都带着柏老师去啊,万一出了什么事,局长那边怎么交代?上次你可自己保证了,以后出现场都不带柏老师的!”
“不是。”梁水苦笑着摇了摇头,回头看着柏殊玉,欲言又止。
张“啊?”了一声,也看着柏殊玉,“不是水哥带你去的吗,那你怎么和他们一起回来的?”
柏殊玉笑了一下,“顺路。”
七月的风城迟迟才入夏,白天里被反复炙烤的柏油路,到现在才散去了灼人的热意。柏殊玉和梁水走出警局,不约而同的在人行横道上停下来。潮湿的空气中裹挟着大雨前独特的沉闷气息,柏殊玉鼻子发痒,别开脸打了个喷嚏。
梁水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穿着短袖的柏殊玉身上,手搭在他的肩头,犹豫着张了张嘴。
柏殊玉余光瞥了一眼梁水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想问什么就问吧。”
梁水立刻道:“你怎么会在那种地方,是谁带你去的?”
“没谁,”柏殊玉轻描淡写,“我自己要去的,我想去。”
梁水有些急了,眉头一皱,“你的身体你自己也知道,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啊?你们……算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趟医院。要是我不看着你,你肯定又嫌麻烦不去了。上次开的药吃完了吗?”
柏殊玉静静听着梁水唠叨,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略微垂眼,看着梁水无名指上刺眼的戒指。
“你……”梁水太熟悉柏殊玉了,一打眼就知道他压根没往心里去,叹了口气,“我是不是太唠叨,你烦了?对不起,我不说了,等下叫小张送你回家?”
柏殊玉抬头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你今天也不回家吗?”
“这边还要忙一会,我不能走。”
“那我等你。”柏殊玉毫不迟疑,“我们一起回去。”
梁水顿了一下,错开了柏殊玉的眼神,搂着柏殊玉的手紧了紧,语气里带着尴尬。
“对不起啊小玉,我跟呈月约好了,等结束了要去陪她……”
柏殊玉好像没听见一样,抬起手臂给他看。
“我前几天在家摔了一下,”柏殊玉轻声道,“很疼,要是你在就好了。”
苍白的手臂内侧拳头大小的一片淤青。比淤青更加触目惊心的,是手腕上狰狞横斜的四道疤痕。在柏殊玉细腻如瓷器一般的皮肤上,早就愈合的刀疤皮肉翻卷,不难想象当时下手的人抱着怎样疯狂的必死之心。
梁水眼中浮现出一抹愧色,“小玉,你……”
“哎,你俩还没走呢?”
张的声音从背后冒了出来,打断了对话。他诧异地看着柏殊玉和梁水,一路小跑着从警局里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份笔录。
“正好要去找你们。来,水哥,看看这个。”小张把笔录递给梁水,“理发店老板已经交代完了,他说自己不认识那个年轻人。他脑子有问题,只告诉老板自己叫天街,好像是从家里跑出来的,但不肯说自己家在哪。”
梁水正色,“他还说什么了?家人姓名呢,有印象吗?”
“他一句话不肯和我们说。”小张的视线忽然转向柏殊玉,“柏老师,你跟他,是不是认识啊?”
柏殊玉脸色隐隐不霁,强忍着没发作,“不认识。”
“奇怪,不管我们说什么他都没反应,头都不抬的,一提到你才拿正眼看人。”小张道,“我想着是不是我们一群人看着凶,吓到他了。柏老师人长得好又温柔,没准他更喜欢跟你待在一块儿。要不你去看看,看看能不能安抚一下,让他说点什么。”
柏殊玉习惯性地笑了一下,刚要拒绝,梁水的反应比他更快,脱口而出,“不行!”
“为什么?”小张诧异,“柏老师大学不还学得心理学吗,这不正合适?”
“他不是心理医生,”梁水挥了挥手,“打电话叫个女干警来。”
“水哥,这又不是男女的问题,问题是他压根不让我们靠近,就自己缩在那儿,可怜得很。系统里也查不到他的信息,你说能怎么办?”小张看着柏殊玉,“柏老师,别管水哥,你说呢,总不能就把他一晚上扔在警局吧?”
柏殊玉压根不在乎那个傻子的死活,他原本是要拒绝的,此时却改了主意。
柏殊玉温声道:“那我试试吧。”
“我就说柏老师好人!行,跟我来吧。”
梁水在后面快追了几步,一把拉住柏殊玉的手腕,贴着他道:“你们真的认识?你要是不想见他,不要勉强自己,我去跟他们说。”
“我的确不想,”柏殊玉看着梁水,“但我想帮你。”
梁水愣了一下。
柏殊玉长得好看,也许是因为双性身体特殊,他脸部的轮廓优美柔和,长期为疾病所困的皮肤透着一股异样的苍白,衬得一双乌黑的眼瞳更加纯粹清澈。
即便这张漂亮的令人心惊的脸,梁水已经看了十五年,却还是抵不住柏殊玉真诚又充满依赖的眼神,不免有些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