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腰插电的时候不经意间看了眼镜子,正好和一双透着碧色的墨眸对上,他心里不由一颤,手里的吹风机险些没抓稳,但那人很快移开了目光,神色有些困顿的闭上了眼。

头发不长,吹起来很快,没几分钟就干爽蓬松。

小峰匆匆说了几句挂了电话,一转头见他盯着镜子发愣,走过来轻拍他眼神示意一下,一边低声喊醒已经半睡着的客人。

李峻安下意识让到了一边,脑子里还有点放空。等他回过神,发现自己正提着吹风机站在员工间的洗手池边上。

正对着的镜子里,一头白毛的杀马特戴着有点皱巴巴的黑口罩,身上的疲惫感遮都遮不住。瞧不出一点两三年前的张扬肆意,陌生的他几乎都认不出自己。

默默地叹口气,听到外面送客的声音,他才走出来。

小峰把人送走,关掉门口的射灯,进来笑嘻嘻的和李峻安说:“你刚是看愣了?我也头一回见到这种第一眼看过去就帅得晃眼的人,还以为是哪个明星。”

李峻安没说话,吹风机被他卷好放到置物架上。

“气质也好,看穿着估计是哪家公子哥。而且还有耐心,都愿意花时间帮忙填这种无聊的消费问卷。”小峰在旁边哀叹一声:“样貌好,性格好,这个人简直挑不出一点毛病,甚至连字都写的漂亮。”

李峻安眼神不由自主的朝小峰递到他眼前的那张问卷卡看去。

字确实很漂亮,流畅有力,俊秀斐然,称得上字如其人。

目光下移,他看向最后落款的两个字

陈砚。

那张记忆里的脸褪去了年少时的清秀旖旎,变得轮廓分明,眉目深邃。

李峻安以为自己会很激动,但他刚刚也只是最开始见到陈砚的时候有些晃神,当初的悸动似乎只剩下心底一点点微不可查的涟漪。

那时候听人说陈砚的姥姥是俄罗斯人,李峻安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没瞧出来他是混血,只觉得这小子长得和瓷娃娃一样,皮肤白的透明,精致的不像个真人。没想到几年没见长开了,倒有了点混血的感觉。

“嗯,确实好看。”李峻安随声附和一句,也不知道是说人还是说字。他把擦手的纸巾扔到垃圾桶里,拿起外套穿上:“走了,明见。”

坐在地铁上,脑子里的那张脸又有点挥之不去了。

倔强的、冷淡的、愤怒的各种,无一例外都是过往记忆里的陈砚,几乎全是这样负面消极的表情。

想起最后一次看到他对自己带着笑意的脸,李峻安是真想给当时的自己两巴掌,要不是精虫上脑的赴约,他还不至于被蒋涵一伙人当场抓包,说不定能勉强上完高中也未可知。

空荡荡的车厢没几个人,看了看四周,基本都是一脸疲惫的打着瞌睡,他心里叹口气,只觉得生活是真他妈的操蛋。

回到家收拾收拾都快11点了,本来想点个宵夜吃,又觉得没什么胃口,窝在床上玩了10分钟手机他就困得上下眼皮打架,直接关灯睡觉。

本以为困极会一觉到天亮,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遇到陈砚的缘故,李峻安睡得并不安稳。

模糊的打闹声和窗外的蝉鸣交织在耳边隐隐绰绰,闭着眼睛有一种麻木的恍惚感。

有些迷糊地睁开眼,白惨惨的日光落在身上,照的他手里握着的那截手腕白的几乎能看到皮下青色的血管。迟钝地顺着手腕看上去,整洁干净的衣袖挽起,松松卡在纤瘦但有力的小臂上。

“放手。”冷冷的声音响起。

李峻安猛地抬头,手腕的主人微垂着头站在床边,逆着光他看不清那人的脸,但即使看不清他也能想象到那张脸上皱着的眉眼以及眼里毫不掩饰的厌恶。

心里腾起一股怨气,他手上一使劲,一把扯得陈砚踉跄扑在了自己身上。

两具年轻的肉体撞在一起,气氛瞬间火热起来。

他牢牢环抱住怀里窄瘦的腰身,把脸埋在对方细嫩的脖颈间轻嗅舔舐,濡湿的亲吻急切的顺着耳后一点点移到了前方微张的湿红双唇上。

陈砚细细喘息着,急促的鼻息呼出来的热气轻扑在他脸上,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

李峻安抬手扣住他的头压下来,张嘴含住了那双引人犯罪的唇瓣,另一只手钻进陈砚衣服里,不住的来回揉捏着紧实光滑的背部肌肤,下身也不由缓慢而带有节奏的顶弄摩擦着怀里柔韧温顺的身体。

两人不断交缠的唇舌发出暧昧的水声,他下身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就这么抱着陈砚,在隔着衣料的摩擦中颤抖着射了出来。

飘飘然躺在床上,他还沉浸在快感的余韵中,没注意怀里原本温顺的身体慢慢撑坐了起来,耳边的喘息声也消失了。

“臭婊子,爽吗?”一声低沉的冷笑在他头顶炸开,接着李峻安就感觉自己还处在酥软状态的双腿被分开提起。

他头皮一麻,立刻抬眼看去,身上那人哪里还是陈砚,宋乘辉那张辨识度极高的俊脸正居高临下阴沉沉的对着他。

我操!

李峻安吓得一激灵,彻底醒了过来。

周围漆黑一片,没开空调的房间里甚至比室外还要冷一些,然而他身上却微微冒出一层薄汗,在被子里热的发闷。

抚着狂跳不已的胸口,李峻安不自在的动了动双腿,内裤里濡湿的触感让他心情极其复杂。

他已经很久没有发泄过了,这阵子累的每天回来几乎都是倒头就睡,根本没心思想这些。

做春梦他能理解,梦到陈砚也很正常,毕竟今天见到了,又是昔日的性幻想对象。想起梦中旖旎,他心里甚至还有些难耐,胯下也蠢蠢欲动。但再想到梦里最后宋乘辉看着他饱含欲望的阴沉眼神,他半硬起来的鸡巴瞬间萎了。

好好一个春梦让这个狗逼强奸犯毁了。

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没怎么再想起的糟心事,今天一个梦又把他打回原形。

李峻安裹着棉睡衣沉着脸,大半夜的蹲在厕所洗内裤,心里把宋乘辉翻来覆去的骂了几百遍。

这也直接导致他再次躺上床烙煎饼一样好久才睡着,第二天早上差点没起来,上班的时候也是精神不振,刻意强撑着才不至于哈欠连天,还好今天来的基本都是老客,他反倒稍闲一些,其他两人忙的也没注意到他的萎靡。

一直到晚上下了班,三人锁了门一起往外走的时候,阿哲才想起来和他们说这周末晚上总部年会的事。

李峻安对这种活动没什么兴趣,全当去混顿饭吃也未尝不可。但当听到具体地点的时候,他因为困倦垂着的眼皮不由微颤一下,脸上表情未变,脑子里却生生清醒了几分。

无他,年会地点是市中心比较有名的一个高端娱乐酒店,他还被称作李少的时候去过几次,是他们那帮人里其中一个的家族产业,方便带当时还是未成年的他们进去喝酒开趴。

他那时和蒋涵关系最好,其他人也就平时吃喝说几句。现在他甚至连很多人的名字都记不太全,这个人自然也不例外,唯一有点印象的就是这人应该是姓严,他叔叔在市委当什么官,出手很大方,每次去都让他们随便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