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帝清醒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过问自己晕厥那日陪同自己的嫔妃们,在得知全部被皇后就地处决虽然神色无恙,但过了一会儿就下令除内殿里侍奉的人外,外殿及门外跪的命官命妇全部先行退下。
待人群散去,晋帝吩咐留太医院院首从旁伺候,包括两位皇子和卢元夫在内的人全部留宿宫中,并不得随意走动。
皇后眼神流露出惊讶,正在劝说晋帝外男留宿宫中不符合祖宗规矩,看到晋帝看向自己的眼神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只能起身安排宫女太监们赶快收拾了几间宫殿出来。
赵子伯自然是居住在皇后宫里的偏殿内,至于卢元夫则安排到了距离宫门最近、后宫最远的清风轩中,倒是赵子期因为生母低贱,在世的时候也未封妃只是一个小小的官女子,连自己的宫殿也没有,好巧不巧被打发到了当年被晋帝所不喜的屣妃居住的碧波苑内。
韩冰听完皇后的安排心想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自己此趟来本也只是探探路而已,谁知居然因缘际会能够去当年杨姑娘的居住处。
皇后并不想离开晋帝身边,毕竟帝王之心不可测,也许只有跟随左右才能心安,不过晋帝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连同其他太医都打发了出去。
赵子期离去时韩冰紧随其后,穿过弯弯绕绕的后花园终于到达角落里的碧波苑,牌匾上的灰尘显示出宫殿常年的无人居住,进去后除了生活家具外光秃秃的摆设,彰显出当年屣妃的不受宠。
赵子期从随身携带的荷包中掏出一块碎银子打赏了带路的小太监,确认无人后紧闭宫门这才稍显放松。
“殿下,晋帝已经醒来,为什么还要让几人留下,何况还有宰相卢元夫这个外臣?”
韩冰进入到碧波苑后,先里里外外查看一番,见殿内无人,询问晋帝到底是何心思。
赵子期也是没有预料到晋帝醒来后居然下了这么一道命令,坐在院子里的一个石凳上陷入沉思。
皇宫里的奴才都是拜高踩低,纵使知道皇后不喜赵子期,但作为大晋第一个封王的皇子,最近又在朝堂上展露头脚,到底还是不敢在碧波苑中太过苛待,吃穿用度倒也算安排稳妥,小吃茶水也都安稳摆在一旁。
韩冰跪了许久肚子有些饿了,拿起碟子里的枣泥方糕就要往嘴里放,被赵子期一把制止住。
“宫里的东西不要随意入口。”
说完就从怀中掏出一个做工精巧的小指大小的檀木盒子,抽出一根细如发丝乌黑的长针。
“这是辟犀针,可试万毒,万一食物里有异物,针上就会泛出蓝光。”
赵子期用银针挨个插在食物上,见都安全这才放心推给韩冰让她放心食用。
二人在初次一同前往封家军大营之时,韩冰曾听赵子期说他幼年在宫中的成长经历,能活下来确实是侥幸,如果不是一个晋帝受宠的妃子怀孕让皇后分心对付,只怕是无法降生都有可能,遑论出生低贱被宫人欺辱照顾不周。
在宫里行事万事小心,赵子期紧闭碧波苑的门打发了所有前来伺候的宫女。
宫中凡是女子,均是伺候后宫主子,万一有几个不长眼的宫女想要一朝飞升,爬上某个皇子的床也不失为一步险招。
过的艰难的宫女除非到了岁数根本不可能离开,倒是有个别朝臣求娶宫女为妾室的先例,但凡一条路有人走过且走通了的,自然会有其他人步其后尘不断试探。
韩冰收拾好了床铺,叫赵子期先去休息,自己给他守夜,赵子期在宫中从来无法安然入睡,叫韩冰自行休息无需管他。
天载难逢进入碧波苑的机会韩冰怎么可能睡觉了事,借口自己头一次进宫心情激动的睡不着,把碧波苑里里外外翻了个遍。
赵子期见韩冰连院子里的石头都不放过,挨个抚摸感觉奇怪,认为韩冰的行为不像是激动无眠,倒像是找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
韩冰满手污泥的站在墙角盯着宫苑上的琉璃瓦,被赵子期突然问话打断思绪。
“我想着皇宫里一定有什么宝物,这里虽然看着落败,但到底也是曾经妃子居住的地方,戏文里都说皇宫女子艰难,会藏起一些宝贝防身,我找一找,说不定有些意外收获。”
赵子期听韩冰这么说心下无语,起身拿出自己的帕子擦干净了韩冰小脏手。
“碧波苑是父皇屣妃居住宫苑,因为屣妃极不受宠,哪里能够有好东西,何况在我出生之前屣妃就已经离世,之后苑中再无人居住,只怕你我是在她之后第一个住进来的人。”
韩冰在翻看碧波苑时,已经发现所有角落都有翻找痕迹,想来当初晋帝要是知道屣妃手中握有先帝遗诏,也定会找人把碧波苑翻个底朝天,假若真有什么,也不会错过早翻了出来。
“殿下,宫中妃子离世后她生前的东西都是如何处理的?”
“妃子离世所有生前皇帝赏赐的东西都会被移交给内务府登记造册已供重新赏赐,妃子一应用品都不得带出宫。”
翻了半夜的东西韩冰才感觉到冷,移步厅内又往暖龛里加了几块炭火。
“难道妃子进宫携带的母家东西都不能带出去吗?”
赵子期坐在椅子上,拿起暖龛上热的水壶分别给自己和韩冰添了些茶水。
“是进宫时携带的物品,如果是重臣之女,自然会开恩归还母家以表君臣亲厚,但母家假如地位普通,就没有这等恩惠。”
韩冰听完心下诽腹,怪不得皇宫如此富庶,生意人好歹干的还是低买高卖的买卖,到了皇帝这里直接成了明抢豪夺,把妃子母家的东西返还都成了恩典,就这种恩典居然还得看对方家世,真是令人啧啧。
赵子期怎么可能不知道韩冰想法,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有多少官员想把自家女儿送到宫里皇帝身边都没有机会,家族中只要有一个女儿能成为皇帝妃嫔,那可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朝臣们说破嘴皮子不如想法子给后宫宠妃递上一句话来的方便。
“屣妃离世后她的随身东西也没有还给母家吗?”
韩冰说完就看到赵子期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警告韩冰。
“屣妃的生父是先皇在世时的宰相杨雅儒,他乃谋逆之人,以后切不可再提。”
第122章 第122章
听到赵子期的警告,韩冰噤声不再说话,毕竟当年晋帝继位闹的沸沸扬扬整个大晋无人不知,纵使过去这么多年,上了年纪的人对当年的事情仍然关起门津津乐道。
“殿下,你真的不安歇?”
韩冰在碧波苑里上上下下翻看了大半夜,又和赵子期围着暖龛叙了会儿话,倒觉得有些累,打着哈欠出声询问赵子期是否休息。
“你要困了就去休息,本王给你守夜。”
韩冰在赵子期面前没大没小惯了,何况伺候的人也都被赵子期打发了出去,见对方丝毫没有要睡觉的意思,自己也不再推辞,直接躺在榻上就睡了过去。
赵子期坐在椅子上偶尔剪一下烛花,就这样静静他曾经在宫中的日子,还未想到当初被宫女太监苛待,就听到寝室里韩冰发出哎呀的声音,连忙起身进去查看。
韩冰因为之前在皇帝寝殿跪了许久,又上蹿下跳翻找碧波苑,躺在床上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入睡,可碧波苑的华盖床和她往日里睡的不同,窄小不说,床头还摆了几个柜子,韩冰就是在翻身的时候头磕到了上面,这才睡梦中喊痛。
“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