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J乍听还不知道老大在训自己,愣了愣,低头看眼自己下身,弯腰把裤子一提,讪讪笑了。

他笑,贺知熠可不笑,拉着他出了房间,把主卧让给omega。

两人进了次卧。门一关,阿J刻意压低的声儿就出来了,“老大,怎么回事?”

贺知熠翻到沙发上一躺,“就你看到的这么回事。”得到这个答案,阿J显然不满意,追上去,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老大的脸,准确来说,是挨了打的那半张脸看。

贺知熠被他盯得笑起来,摸摸自己的脸,“看什么呢,我脸上有花啊?”

阿J不由自主想到昨晚陈敬在电话里说的话,“……后续更不会有麻烦。”这才第二天,麻烦的先锋响亮巴掌就先来了。陈敬就是个骗子。

“不行。”他忽然瞪大眼睛,“我得找陈敬去。”

他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贺知熠用脚勾住他,“怎么样,昨晚赢了输了?”

“输了。”

“多久输完的?”

“不到一个钟头。”阿J的眼睛小下去,瞪不起来了。

“败家仔。”

阿J的眼睛眯成条缝儿,他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接下这评价。

“陈敬我会去找的,用不着你。”贺知熠知道他还不死心,一句话把他蠢蠢欲动还想往外走的脚步给扯回来。阿J动动嘴巴还要再说点什么,耳朵一动,走到门边,开开条缝,朝贺知熠,那副刻意压低的声儿又回来了,“人走了,老大。”

他动作鬼鬼祟祟,声音也鬼鬼祟祟,贺知熠配合他,笑得也鬼鬼祟祟,“走了?”

阿J看出来他的打趣,更听见了他的潜台词:一个巴掌,把你吓得?

带着点不服气的,阿J走回来,没说话,话用眼睛说的:那可不,他打的可是我老大。老大都挨了打了,做小弟的,没挨巴掌也比挨巴掌难看。

贺知熠还要再笑他两句,兜里手机一震,掏出来看。这一看,不好,眼里的玩味全没了。阿J忙凑过来,“怎么了?”他这一看,更不好,手机里屏幕上视频封面中,不是别个,正是老大和那位omega。

阿J别开眼睛站到了一边,知道老大静音了音量播放了视频,心是咚咚地跳了起来。陈敬骗子的名头前一下多了好多个词,无耻、下流、胆大包天……还有什么,他还没加够,贺知熠站了起来,“你补个觉,我自己去找他。”

“行。”阿J预备不答应的话在看见老大脸色的瞬间吞了回去,最后只把车钥匙丢了过去。

3

一路红灯。最后一个十字路口前,贺知熠其实已经没了上车时的那种愤怒。陈敬要拍就拍,他能对自己怎么样?他敢对自己怎么样?目光凝在红灯倒计的数字上,贺知熠微微笑了笑,在它变绿的瞬间启动车子。

上坡,本该右拐去往赌厅的所在,他没有,把车缓缓停在街边车位,静音默默把视频看了好几遍,给阿J电话。

阿J似乎在专等效命,接得很快,“老大,是不是让我过去,我这就出门。”

贺知熠的回答是倒胃口的,“不是。你现在给陈敬打电话,问他……”贺知熠这才想起来,他连omega的名字都不知道,“那个omega的家庭地址。”

阿J沉默了不短的时间,才闷闷不乐地应,“噢。”贺知熠知道他不乐意和陈敬这个人打交道,板着声音,“不要不高兴,快点打,回去给你买鸡蛋仔吃。”

“噢。”阿J升了个声调。

贺知熠挂了电话,趴在方向盘上把视频又看了一遍,阿J的消息弹了过来。“ok。”他边逐字读这陌生的地址边启车,熄掉的屏映出他的眉眼,笑眯眯的。

这附近有码头。人没到,贺知熠先从车窗吹进来的风里闻到咸腥味。近海边,路越来越窄,他开得很慢,最终停在一条小路前。再往前开就出不来了,他跳下车,沿着这排自建民房往前走。

海浪声沙沙,浮沫黄白,几个塑料瓶撞上礁石,贺知熠伸长脖子去看,被码头一声吆喝叫回。“动作快点。”迎天光,看不清,他往前几步,眯眼凝神,在一排进出在船和仓库之间的人里,看到了想看的人。

Alpha、beta、omega?男的女的?反正他们只是干工的,钱按件算,从仓库扛到船上。贺知熠把手放了下来,开始还算得清周衍进出了几趟,后来算不清了,走到一间灰蒙蒙的小超市里买了两瓶水。

水从冰的握到常温,贺知熠的手都被瓶身温差沁得湿漉漉了,扛件的活儿才了。周衍一头一身的汗,家就在附近,抬起酸沉的腿回家。开始,他并没有发现贺知熠,管喘气都管不赢?还有功夫顾有没有alpha跟踪?等他注意到贺知熠,已经到了家门口。他住二楼,自建房的楼梯又窄又破,水泥地,常被人踩的地方有种锃亮锃亮的脏,不被人踩的地儿则是黏满灰尘的脏。

才过度使用了全身的力气,周衍抓着钥匙有种不真感,像抓着团棉花,几次都对不准匙孔,一转头,拐角小窗投下的蒙蒙阳光里站着个人正盯着自己。

手一抖,钥匙掉在地上,他在捡起钥匙的数秒里想起这人是谁。人对被自己打过巴掌的人会记得格外清楚,还睡过,更是印象深刻。

“你想干什么?”周衍把那两瓶水看成是凶器,语气淡漠。

贺知熠几步跨上来,就站在他身边,“水,喝吗?”周衍身体动都不动,抬起眼皮看他。

“噢,忘了。”贺知熠在心里这么说了句。他才被陈敬这条毒蛇咬过,不十年怕井绳,怕个十天也是应该。“没下东西,就普通的矿泉水。”他当着周衍的面拧开,递到人面前。

周衍没接,深吸口气,“你找到我家里,想干什么?”为了让他放心,贺知熠正准备拧开另一瓶喝上一口,闻言停下,“没什么,就想给你看个东西。”

“进去看吧。”他看向周衍手上钥匙。

周衍朝他伸手,“用不着。”

“行。”贺知熠把手机给他,喝起水来。

实在没有心理准备看到的会是这种东西,周衍先是瞪大眼睛,而后瞪向贺知熠,脸红了白白了红,一把扯掉他嘴前的矿泉水瓶。

矿泉水瓶从楼梯上摔下去,声音七零八落,水流乱七八糟。周衍的胸口起伏,“你!”

贺知熠觉得自己的肩膀硬了起来铮了起来,做好了准备他再给自己一巴掌的准备。

可他始终不打自己,贺知熠上前一步,抓过他的钥匙,开门把人推了进去。

“我要洗个澡。”周衍的声音响在门关上的瞬间,充满疲惫。他连个陈敬都对付不了,难道还能对付得了这个陈敬都需要讨好的alpha?不就是睡觉,一回生二回熟。

贺知熠看着他从自己怀里钻出去,再钻进浴室,打量起这间不大的房间。光线一般,陈设更是,床椅柜处处都是一种随便,仿佛他人只是在这儿借住,不定哪天,就拉倒走人。

水声中断了他的发散,他坐在床尾,直勾勾看着浴室那扇劣漆斑驳的木门。贺知熠没有出过老千,但他觉得此刻有点像。破门是张烂牌,他看透看过,只想知道这张烂牌后边的牌有多好。

周衍穿着淘汰下来的旧T恤旧短裤做的睡衣睡裤走了出来,半干黑头发,不知道是不是洗的冷水,一张脸冻得净净白白,直走到贺知熠身边,让他低头脱衣服。

烂牌后面果然有张好牌,好得贺知熠的心都在咚咚跳,几乎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好半晌才听话,脱掉T恤,露出肌群饱满的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