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了一通剑法,收势,你听到了身后清亮的叫好声。 “景蕊好功夫!” “……”

杜枕溪站在竹林间,穿着不属于他的褐色的布衣,上有缝补的针脚,不掩容顏。仿若吹在山谷间清澈的风。 如果忽略他脖子上围了几圈的青蛇的话。 “嘶嘶。”

“这是我表妹景蕊,你们認識一下?” 你:“……” 后退几步,到你認为的安全距离。 “表哥这些日子去了哪里?”

杜枕溪道:“说来话长,我肚子好饿,给表哥找点吃的过来。” “还吃,你要挨揍了。” “啊?” “啊痛痛痛!” 客室,三舅母紅眼拧杜枕溪的耳朵。

“一声不吭走这些日子,我差点以为你死在外面了!你这孩子,能不能稳重些,像云衢那样,哪怕有他半分我也能多活几年!你到底幹什么去了!”

杜枕溪老实认错:“再不会了,娘,你别哭。” “我跟作孽了似的,这些天總能梦到你死了,你都还没加冠,在梦里叫娘、娘”

母亲握住她的手,将杜枕溪的耳朵摘了出去:“行了,孩子不是没事了吗。” “他没事,我还难受着!要是像你一样生了个女儿,我不知如今要美成什么模样!”

“你喜欢女儿,就把景蕊当成你的女儿。” 她们推心置腹地聊着。

你端来一碗新煮的馄飩递到杜枕溪手里,瓷碗外壁很是烫手,你隔了帕子端的,他接过去也要用帕子,小心跟他对着手指的位置。

“可不行!我不要女儿!讓景蕊当杜家的儿媳吧!” 杜枕溪抬头朝你笑。 你不解他的笑,被馄飩碗捂热的指尖握住耳垂,你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

杜枕溪挨着你坐,将馄饨放在你和他中间的桌子上,低头猛吃。他吃得快,吃相却不难看,鼻尖擦了胭脂般被热气熏紅。 吃得半饱,他有了空闲来闹你。

“定亲了?和谁啊?听松哥还是望月哥?你喜欢漂亮的,是望月哥,是不是?” “哎,你要是嫁回家里,我肯定护着你,不讓你被”

他脑门被三舅母抽了一掌:“去!说的什么乱七八糟!要娶景蕊的人是你!” 母亲出言拦了下:“先别下定论,问问枕溪的意思。枕溪可有心中之人?”

杜枕溪意識到事有不对,“我吗?要我娶景蕊?” 母亲道:“你若不愿也无妨,没人勉强你。婚事是你父母的好心,万不要落下恶果。”

他先是望向你,你神情不變,顯然对此早就知情。他慌乱避开视线,求助般看他娘。 “说话,枕溪,大大方方的。” “我没想过谁,没有心中之人。”

母亲问他:“任何女子都没进过你的心吗?” “是爱慕,就没有。” “你对景蕊如何想?” “表妹,姑姑您的女儿。” “景蕊若嫁你,你当如何?”

“我配不上她。” 室內沉寂。 你打破这場沉寂。 对他笑,“表哥原来想过娶我?” 杜枕溪后知后觉自己的话可以另外解读,被你笑出一阵陌生的心慌。

你向来不吝啬自己的笑,但他觉得你此刻的笑和之前的笑不同。 他转向他娘,神情复杂:“还是不要了吧” 三舅母不为所动:“我看上景蕊了,你不娶也得娶。”

母亲劝道:“嫂子,成婚以后过日子的是孩子,你还是要听枕溪的意见。”

你站起身,走到三舅母身边挽她的手,道:“娘,我也认定三舅母这个婆婆了,只要我嫁人,我就要定这場婚事。” 杜枕溪:“啊?” 母亲:“景蕊!”

三舅母:“好景蕊!好乖乖,舅母也喜欢你,一眼就看中你了。不管他们怎么说,舅母就认定你了!” 跟三舅母亲近片刻,时候不早,她收整回府。

“还有什么想要的,就让月梧过来府里传话,舅母都给你弄到。对了,你喜欢几进几出的院子?舅母现在就给你改一下,等你嫁进来刚好能住上。枕溪的院子里乱糟糟的,都是他捡回来的那些小虫小鼠”

“舅母,我嫁过去之前,一定要把那些小虫小鼠小蛇小壁虎都换地方养啊。” “放心,舅母回去就给他另外弄个屋子养那些。” 杜枕溪满腹心事:“娘”

你叫他:“表哥。” 他扯了个难看的笑脸:“景蕊。” 你仰头,侧了些角度:“就那么不想娶我?我是哪里很差劲?不完美吗?”

“没”他拉长声音,无奈,“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是兄妹。” “你才奇怪,你姓杜,我姓沈,我们只一起长大,你不是我真的兄长。” “可是。”

“我说我想嫁给你,你答不答應?” “……”他沉默许久。 “如果你之后喜欢上别人,即便那时你我和离,也无法改變你成亲过的事实,他们会说很多闲话。”

“我不会喜欢上别人。表哥之后会变心吗?” “才不会。我不是姑父那种卑鄙小人,我与谁成婚,便要始终如一对那个人好。” “那表哥不如从命,我以后也会对你好。”

他笑:“说的什么话。” 你牽他的手,他僵硬了下,没有挣脱。 周围不见仆人的影子,應是三舅母走前吩咐了什么。

你与他有了独处的空间,牽着手在家中漫步,听他这些天的经历。 “鄭永之告诉我鸟市有人在卖五色鸚鹉,问我想不想要,我自然想要,跟着他去,结果那是一家黑店。”

“黑店?” “我们进门就被打晕绑住了。根本就没有鸚鹉,他们是劫财害命的匪盗。抢了我和鄭永之的钱不说,还要把我们绑走卖掉。”

“敢在天子脚下做这种事,不说如何事成,会有人敢买你们吗?” 就算杜枕溪此刻穿着粗布麻衣,也明顯看得出不是普通人,而是落魄贵族一类。

“有啊,他们要把我们卖去象菇馆!”他控诉。 你道:“让你们去采蘑菇?”

“非也!象菇、象菇,同音相公,他们是要把我们卖去做皮肉生意!我不眠不休等了几日,才找到他们疏于防守的时机,帶着郑永之逃了出来,现在我们从鸟友变为生死之交了。”

“表哥英勇。” “哪里哪里。” “所以汴京有象菇馆吗?” “不许去!说这个是让你敬佩表哥的!不是让你去那种地方!” 存档。

“开开眼界,表哥别小气,帶路如何?” “不要,不许去那种地方,那种地方的男人不幹净!” 和顏悦色褪去,你冷道:“开开眼界,表哥别小气,给我带路。”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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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9 章 第 99 章

“哎” 你被他拉得停住, 疑惑:“不是说带我去?” 杜枕溪脑袋耷拉下去,可怜兮兮的:“我好累,几天没睡了, 明天再去如何?” “可以。” 在他嘴角勾起,

打算开溜时,你腿伸直拦他身前:“如果你明天找借口不带我去,我就” 他笑:“如何呀, 景蕊?” “我就不理你了。” 他臉上的笑容凝固,成功被威胁到,

如临大敌地犹豫片刻, “好吧。” “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你嘟囔什么?” “没什么。”他咳了咳, 拿出兄长的架势,

“我带你去,但事先说好,你到了那里要听我的, 我不许你做的事你就绝对不做!” “嗯。” 他叹了口气, 此事算告一段落。

拎起衣襟在鼻子前聞聞,眉毛蹙起:“我好臭啊。” 你道:“要洗澡吗?” “嗯,我回家洗。” “以后这也是你家。” “……” “非要回去的话,

我肯定放你。不过我家是只有一个想念你的表妹, 你的家里可有两个磨刀霍霍要處置你的爹娘,表哥自己选吧。” “来人,月梧,送表公子”

“哎哎哎!嘘!我在你家洗, 在你家洗!” 你露出滿意的笑, 重新牽他的手, 往他的住處走。 “哎, 我好臭,你离我这样近会闻到的。”

“我在屏住呼吸了,不要提醒我,不然想把你踢飞到浴桶里。” “太可怕了,别那么对我。” “那你要乖乖听话。” 第二日。

杜枕溪履行诺言,拖着疲惫的身体等在你院中。从险境脫身回到安全的地方,连日累积的疲倦都冒出头来,压得他撑不起眼皮。

你端着花草茶漱口,衛棠捧着镜子让你看自己的仪容。你穿了青灰色的窄袖褙子,掩脚藏青色褶裙,两侧环形双髻,打扮一丝不苟,毫无瑕疵,是强迫症看着会很舒适的整洁装束。

“喵。”黑猫凑到杜枕溪身邊,圆溜溜的琥珀眼睛望着他,前前后后蹭他的脚。 杜枕溪打起精神给小猫提供情绪价值,柔声夸它可愛,梳它油亮乌黑的皮毛。

这邊在黏黏糊糊沟通感情,另一邊传来丫鬟的惊叫声:“有蛇!” “保护小姐!” 细长的青蛇在地上弯曲前行,吓跑了沿途的所有人,到了杜枕溪的脚边。“嘶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