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当年, 我没有把你从你母親身邊接走, 而是换一种方式绑你父親在皇权这邊, 真正做了你的师父” 他看着你眼中的自己。
你歪了歪头,等他后文,这是你方才无论怎样问他,都得不到正经答案的问题。 也是你留在这个存档的原因。 如果他真正做了你的师父。
看着你从稚童变作少女,身份与道德相隔,无法存有异样的心思。 心动变为欣赏,想要接近化成长輩的督促。
骤然听到你说想嫁他,依照他的个性,一定会拒絕彻底,甚至可能就此永遠与你疏遠。 那样的话好可憐。 他一輩子都无法得到景蕊的爱了。
像这样,只是摔了一下,就拥上来的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他碰都碰不到。 真的,好可憐。可怜而愚蠢。 “那般境况,你想嫁我,其实不必理会我的意愿。”
推翻一切,回到最初与你相见的时间。
既然舍弃帶你进宫要挟沈父的路,他一定会用另一种方式将沈家拉入太子阵营。而这种方式很有可能是聯姻,聯姻对象也就是无论年齡还是局势都很合适的太子。
但沈父日复一日为皇帝做事,手中权力越来越大,难免会惹来皇帝的忌惮。于是婚约被找由头反悔,而那个时候,一定是你议亲迟晚之时。
“把一切推在我身上,即可破局。是我摻和你的家事,害你到了十五歲没有婚约。适齡的公子都被訂好,余下的杂七杂八不可能配得上你。” “你讓我负责,以身相抵”
你探身吻他的唇。 “林师父好聪明啊。” 他呼吸急促,拉你的手到他脸侧。 该说最了解他的人是他自己吗?
你以为要对付他还得拿出真诚战术,结果几句话就能讓对方动搖妥协。 没有存档。 因为没有在这个时间线发展的必要。
就算之后还有不通,也可以读稍前一些的时间点去问太子,或者闯进林彧家里问卧病在床的他一些事。如果在这里覆盖存档,就没辦法问太子。
出于通关的长远考虑,你选择直接读档回主档十五歲。 你选择了【林彧】。 没有擅自送出芙蓉像生花。你把花擺放在卧房床头的花瓶里,每日睁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去时,母亲在打理院中漸漸被夺去生命力的花草。她抚摸着泛黄的叶片,用帕子擦拭上面的灰尘。 丫鬟瞧见你的身影,热情招呼:“小姐又来了?”
母亲循声转头,脸上帶着笑。 你先是快走几步,随后跑着到她面前,站定以后,深深望她的面容。 “娘。” “是想好夫君人选,把花送出去了吗?”
你点头,但没有告诉她是谁。 “等我追到手以后,会带他来见您。”
第二日,你等到林彧,在大门口截住他。上次失败的尝试就是这里,你直接提出结婚申請,被他避之如洪水猛兽,游戏判定你为痴情设定,于是之后漫长余生都没给你遇见真爱的可能,孤独终老的结局令你耿耿于怀。
“林师父。” 你迎上去,跟随他,走他身侧。 “你今天怎么来了?” 林彧淡淡瞥你:“我哪天没来?” 你:“……”
的確,主档的这个时期,他除了不过夜,每日早朝或公务结束都在沈府打发时间。 你有很多老师,各有所长,他喜欢同这类的天才结交。
也有对沈府熟悉、信任的缘故。近些年他虽与沈父渐行渐远,但因为是你师父之一,沈府的功能接近学堂,他没把它当成沈父的住宅。 “那你为什么要来呢?”
林彧沉默片刻,“沈景蕊,有事求我?” 你搖头。 他停步:“有事直说,跟师父支支吾吾什么。你想要的,我哪次拒絕过?” 你道:“那我便说了。” “说。”
“我现在没有婚约,林师父有什么思路吗?” “都是师父你害的,把太子定给我,都没有其他适龄的男子与我定亲。现在已经晚了,都是挑剩下的,你让我嫁给谁?”
林彧整个人僵住。 他最害怕你跟他对证婚事。 因为他也一直这样想,是他害了你。 “林师父给我想想辦法,否则我就要恨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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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8 章 第 88 章
林彧才刚进门, 便被你硬生生给堵了回去,一贯气定神閑的姿容不复存在,背影有些狼狈。 你抱臂望他。 他走到马車前, 将要坐进去时顿了一瞬,
稍微回头,撞进你平靜的视線,脊背一瞬发凉。 你很纯粹地盯他, 没有移开视線的意思,他便只能若无其事朝你点头, 掀开車帘坐进去, 手指收拢又平伸。
徒弟问他要说法。 怪他做了半吊子事, 婚事谈成后應該问宫里要婚书。有了婚书, 皇帝想毁约就要考虑更多的事,说不定能成。
他該如何处理景蕊的婚事她身边就有不错的适龄男子。 卢雲衢虽无家底,但有大才, 師出沈父, 以后入朝为官,不说青雲直上,高官厚禄不少。 杜枕溪出身名门,
杜相杜慎曾孫, 书香门第,为人清宁雅致,与世无争,还是景蕊母亲的亲侄, 嫁回舅家自古便是亲上加亲的美谈。 想要另寻, 應是两个都没看上。 “公子,
到家了。” 下车遇见出门去官署上值的长兄。他年近四十, 蓄长髯,穿一身绯红官服,行步时威风凛凛。
长兄瞧见季弟一抹白影,眯起眼睛,冷笑:“天天去别人家里躲清净,这是被赶回来了。” 林彧微微一笑,不予理会,一副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的态度,拱手行礼便要经过他。
长兄高声讥讽:“林彧,父亲与我从未指望你为林家做什么,但你至少娶妻成家吧?我的孫儿都满月了,你却连妻子也无,除了弹琴,你活在世上还有什么用处?”
仆人听得心惊肉跳。 这是在家门口,道上人来车往,数不尽看热闹的人。 连当今圣上都会卖这位內弟几分面子,大公子却说这些难听的话对付他,实在!实在
林彧笑道:“我尚且有琴,长兄有什么?浑水摸鱼,渔利百姓?”
“无论多少次,我都认为,朝中像你这般拉帮结派,谋取私利的官员全該裁掉。奈何圣上心善,舍不得你们一无所有。”
长兄面色阴沉:“是,圣上的确心善,留你这般祸害存活于世。他该杀了你,你最擅长胡说八道,日后太子登基,若受你蛊惑,推行你那动摇祖宗之法的歹政,江山便折在你这里!”
林彧淡问:“是江山折在我这里,还是你们这些庸碌官员的生计折在我手里?” “你!” 长兄回身,从亲随腰间拔出佩劍,雪亮的白光一闪,便是尖锐清脆的出鞘声。
林彧眼睛眨都不眨与他相视。
长兄目眦尽裂,胡须起伏。他想,就是这张臉,这张在兄弟姐妹之间,唯一与皇后相似的臉,讓他与太子更亲近,在圣上面前不论多么大逆不道,都能保住性命。
他将劍狠狠撇到地上,“咣当”一声,大步迈出府门,亲随在身后将剑从地上捡起,躬身向林彧告罪,跑着追上主人。 “公子”
林彧摆手,去了府中琴室。将人都赶出去,他拿帕子轻擦琴上落灰。 指尖从琴弦上刮过,他叩问自己能活几年? 王朝能否带着一身弊病维持下去,关他什么事?
他不该管,不该气他们。而该捧着,夸着,讓他们这些捞尽油水的官员长命百岁,活到国破家亡的那天,尝尝乱世之苦。 “……” 景蕊还要嫁人呢。 管别人的烂事做什么。
伤口溃烂要百年之后,景蕊的婚事迫在眉睫,他就只有这一个徒弟。 明显徒弟有两个,但林彧完全把太子抛在脑后。
目送林彧離开,看到他心虚而故作镇定的模样,心情很是舒畅。 院子里,衛棠在洗衣裳,听到你回来的脚步声,眼睛唰地亮起来,美眸紧盯着你。 看着很可爱,你朝他勾手。
他低头抿了抿唇,牙齿将唇瓣咬得红润些,才用巾帕擦幹湿淋淋的手,小跑到你身边。 【小姐】 你牵着他的手回到房中,与他坐着说话。
“我之后选了别人,你不要难过。” 衛棠摇头,眼神坚定比划手語。 【能在你身边就好】 【我做什么都愿意】 “不可以这样。”
你拎起他鬓角编的辫子,纤细的一条,末端用红绳固定住。 “你不可以什么都愿意做。”
“以后我的夫君要是欺负你,你一定跟我说。既然你愿意跟着我,我便不会讓你受委屈。” 衛棠眼中泛着一圈泪,绵绵地注视你。 【小姐好宠我】
他修长的、才洗过衣服泡皱的指头缓缓比划着感动的话語。 【以后也会更喜欢我吗】 “你想要我‘更’喜欢你?” 衛棠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