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你们眼里只有他!凭什么在我跟着一起狩猎的时候,他就能在你们面前无忧无虑?”他带着刻骨的恨意,“他出生时,虚弱得像条随时会死的鱼苗,阿父却把最宝贵的珍珠给了他护佑平安,而我,作为长子,得到的只是一句轻飘飘的‘你要保护弟弟’!”
阿母痛苦地摇着头:“不是的,景深!你阿父其实......”
“闭嘴!”贺景深粗暴地打断她,声音因激动而拔高,在封闭的洞穴内激起回响,“每一次,狩猎完后,阿父眼里只看得到他受的那点微不足道的惊吓!看不到我全身的伤痕。”
“他第一次笨拙地凝聚出一个小水泡,你们就欣喜若狂,仿佛他是什么绝世天才!而我呢?我突破到C级的那天,你们在哪里?在忙着哄那个废物!”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要将积压了一生的怨毒尽数倾泻:“他必须死,他该死。”
“景深,你就这般怨恨我们?”
贺景深猛地指向母亲,“对,我恨不得你们都死,我知道你们想让他继承人鱼部落,但是可惜,我才是首领。那天没能杀了他,太可惜了。但这次不会了,我会让他死在你面前。”
阿母被他眼中赤裸裸的恨意和扭曲的控诉彻底击垮了,泣不成声,“不是这样的,景深,我和你阿父......”
“省省你的眼泪吧,母亲。”贺景深的声音重新变得冰冷刺骨,仿佛刚才的冲动只是幻觉,他冰冷地开口:“留着到祭祀的时候,去哭给海神看吧。哦,对了,还有你那个宝贝小儿子。我会让你们母子,在深渊里好好团聚的。”
贺临川双眼通红,他从没想过贺景深的恨都源自于他。
他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情绪而猛缩又放大,他很想冲进去杀了贺景深。
祁渊从那窒息的谈话中回过神来,看向贺临川,“镇定。”
贺临川点点头,他不是傻子,也不会那么冲动。
洞内的对话还在继续,“对了,你大概还不知道,贺临川和黎长老交过手了,令人意外的是,那个废物居然觉醒了异能,居然还是水系异能。”
“他没事吧?”阿母声音颤抖。
“他没事,他当然没事,我不会让他死在你之前的。”
贺景深冷笑着拂袖而去,阿母呆呆地坐着,眼神中满是担忧。
直到确定洞穴里只有阿母一人,贺临川彻底忍不住从洞口钻出,“阿母!”
阿母猛地回头,继而捂住自己的嘴巴。
第201章 木系异能
哭泣声戛然而止。
阿母浑浊的泪水还挂在脸颊,那双与贺临川如出一辙的冰蓝色眼眸,在昏暗的洞穴微光下瞪得滚圆,瞳孔深处清晰地倒映出贺临川那张急切的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阿母伸出双臂,再也抑制不住想念,从上次帮贺临川离开这里,她已经太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小儿子。
这么多天以来,她被关在这山洞里暗无天日,尽管贺景深专门派人来给她送饭,可却下命令让每一个人都不许和她说话。
她不知道贺临川有没有成功逃脱出去,一切的猜想和思念仿佛在此刻都得到了一个确切的答案。
原来当时她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贺临川没死。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石床上扑跌下来,踉跄着扑向贺临川,将脱口而出一切思念的话都堵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
她的身体抖动着,却还是想到这里对于贺临川有多危险,她推着贺临川的胸膛,将他往那幽暗的缝隙方向推去,眼神里充满了想念和催促。
“走……快走!阿川!”声音从她紧捂的指缝间艰难地嘶哑地挤出,每一个字仿佛都带着泣血的颤抖,“别管阿母!快离开这里!贺景深……他就等着抓你!走啊!”
水流被阿母激烈的动作搅动,冰冷地拂过贺临川的脸颊,却浇不熄他眼中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反手一把抓住阿母推搡他的、枯瘦如柴的手腕,触手一片冰凉刺骨。
那手腕的纤细和脆弱,他才觉得自己是真浑蛋,当初竟然真就听阿母的话跑了。
“我不走!”贺临川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要走一起走!阿母,我回来了,就是来带你走的!离开这个鬼地方!贺景深疯了,他要拿你祭祀,他想杀了我们所有人!”
他环顾这简陋得如同坟墓的囚牢,目光最后落在阿母憔悴得不成人形的脸上,心如同被无数海胆的尖刺反复扎穿。
“你看看这里!看看你自己!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等死?贺景深那个畜生……他休想!”他猛地用力,试图将阿母拉向那个逃生的洞口,“走!跟我走!”
“走不了……阿川!走不了啊!”阿母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撕裂般的绝望。
她非但没有被拉动,反而猛地挣脱了贺临川的手,身体因为巨大的情绪冲击和虚弱向后踉跄了一步,重重靠在冰冷的石壁上。
她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和深入骨髓的绝望。
在贺临川惊愕不解的目光中,阿母颤抖着,缓缓弯下了腰。
她伸出枯瘦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自残般的决绝,猛地掀开了那早已破旧磨损兽皮裙摆。
洞穴内微弱的光源,是几颗嵌在壁上的黯淡珍珠,投射过去。
贺临川的呼吸瞬间停滞!
只见阿母纤细得仿佛一折即断的双脚脚踝上,赫然缠绕着数圈深褐色的藤蔓!
那藤蔓如同活物,紧紧勒进皮肉,甚至能看到皮肤下被压迫出的深紫色淤痕。
贺临川瞳孔猛缩,“这藤蔓……”
久久未曾说话的祁渊终于开了口,“看起来并非死物。”
阿母点点头,“是的,它是活的。”
贺临川喃喃道:“是篷川萨满的木系异能,这是他养的藤蔓,所以无论是解开,还是砍断,他都能感应到。”
“对,所以,我走不了,阿川,不必再管我了,我现在只想跟你阿父去了。我一生都在泽海生活,若是让我去其他地方,我也不能习惯。再者,既然我得罪了海神,自当由我来平息。”阿母擦干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