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一双大眼睛随傅偃上去,等人进屋去,才拿小手摸摸何风安的脸:“爹爹生气。”
何风安知道傅偃不高兴,想起那条新闻,不难得知他从哪儿回来。
面对儿子疑问,也只是笑笑:“和豆豆没关系,爹爹只是去换衣服。”
说是换衣服,被他撵到楼上去后,却再也没下来。
一直到保姆做好晚饭,催何风安去叫傅偃,他才将儿子放进宝宝座,无声踩着拖鞋上去,书房找人。
沉重的木门紧紧关着,何风安站在门前。
停了几秒,抬手,他敲了敲:“傅偃,吃饭了。”
里面沉寂半天,才响起一声进来。
何风安原本不想进,可结婚六年,有些东西早已不如当年。
可如今有了儿子,一切都要以完整的家为主。
他犹豫几秒,压下门把手,还是走了进去。
黑暗的书房里只开了一盏桌面灯,傅偃坐在电脑桌前,眼镜片上倒映着股票走向,一副浓眉也皱在一起,看情况不太乐观。
何风安在他的椅子旁边站下,大致一扫,问:“这个月股票好像下降的有点多,是不是?”
傅偃原本就为这件事心烦,被何风安说出口,更觉他话里带刺。
好像在嘲讽自己这个创始人作为不佳,没能管理好自己的企业。
心烦气躁,想起下午不让他抱儿子,傅偃新账旧账一起算:“你要真那么厉害,不如替我当老板,我天天在家陪儿子,省的我自己的种都跟我不亲。”
何风安一怔,垂下眼睛,一时没开口。
他和傅偃结婚六年,第一年对方对他真心实意,天天很早下班,亲自洗手给他做饭,每天都为他带一束鲜花,一份礼物,对他说他是生命之礼,等他们俩有了孩子他们爷俩一起保护他,到时候他就天天在家玩,什么都不用操心。
他被甜言蜜语迷醉,第二年怀了豆豆,第三年儿子出生,傅偃的丰安娱乐做的越来越大,却好像忘了当初许下的誓言。
尤其豆豆一岁生日过去身子变差,三天两头住院。傅偃在医院陪了一个星期,实在受不了孩子哭闹就回去工作,只留下何风安一个人在医院白日黑夜。
那时候,他一个人掰成好几个用,情况持续了两年,整个人瘦了几十斤。一(一0*3796*⑧耳一
如今容颜不再,也不再像当年那莹洁润白的少年,只是一层皮包着骨头,还没家里干活的保姆壮实,丈夫又怎么会再在意一点?
豆豆这条脆弱的小生命,是何风安用自己的命亲自换来的。生产时大出血,他捡回来一口气,结果孩子生下来却不是个健康小孩,一直体弱多病,三岁之前的每一天几乎都黏在在医院,他是单亲家庭,母亲刘子竹也去世,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保姆来照顾又放不下心。
要不是老天爷垂怜,别说儿子了,恐怕连他自己都活不下去。
和傅偃的婚姻持续六年,何风安唯一忍下去的理由就是每次豆豆生病住院,他能提供一笔又一笔的钱。
孩子住院不是小事,小时候豆豆在ICU住那几天,一天治疗费就得两三万,何风安心疼孩子又进不去,隔着一扇门听儿子扎针时哭的撕心裂肺,指甲扎进手心,流的地板上都是血。
傅偃的娱乐事业那时正赶上上升期离不开人,他最需要人的时候丈夫不在,儿子最需要人的时候,丈夫只送了钱。
钱能救命,也能让人恩断义绝。
如今傅偃公司上市身价越来越高,他在外头绯闻不断,根本不缺人爱。
何风安一想起儿子生病时受的煎熬,就不愿让傅偃这片叶沾身的情场浪子再碰儿子一根小手指头。
他嫌他脏。
却也明白,脏归脏,豆豆毕竟是傅偃的儿子,真生病了,那还得用他的钱。
吵架没有意义,何风安低下了头,任凭傅偃怎么说,随他便。
他这样安静不争的性子恰好让傅偃讨厌:“我跟你说话呢,你装什么聋哑人?你别忘了,豆豆是我儿子,我抱抱他怎么了?难道我是外人?”
“你抱他可以,请你先洗干净手。”何风安不是软柿子,虽然脾气温润,该说还是说,“你不知道豆豆呼吸道感染刚好?前脚帮钟小青遛狗,后脚回来抱儿子,万一他狗毛过敏,你能去医院陪床照顾?”
傅偃瞬间哑巴了,看着面色白净的何风安,没说一个字。
电脑屏幕熄灭,他回过神,敲了下回车。
屏幕再次亮起来,才盯着那弯弯曲曲的线问:“你听谁说我和钟小青在一起?”
“全世界都知道了。”何风安说,“娱乐频道播放了你和她的新闻。手机打开,甚至各大网站头条都是你们。”
他原本不想说这些话,毕竟和傅偃结婚六年,失望三年,如今当初的爱意被消磨的快一干二净。
要不是因为傅偃有殷实的经济能力,能随时给儿子出钱治病,他甚至不想和傅偃再说一个字。
失去的感情,不值得祭奠。
用自己的青春换来的儿子救命钱,何风安也不觉得有所亏。
静了静,他抬头看着傅偃,一个字一个字说:“你在外边怎么玩,和谁玩都无所谓,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别把我的儿子弄脏了。他是你的种不假,他也是我身上掉下去的一块肉,半条命,我希望你对我的生产果实尊重一点。”
要不然,何风安在心里默默的想,你就滚。
去找花花世界中的耀眼蝴蝶,别沾我们父子俩半点。
《苦尽甘来》列车即将启动,请有序乘车,备好小食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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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风安结婚六年,还是第一次跟傅偃说这样的话。
他从上学时就是温润好拿捏的性子,单亲家庭,母亲又体弱多病,还坐轮椅,让人欺负了都没人评理做主,打小的苦娃娃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