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知无法解释清楚,他的肚子里只有关于商业的那些墨水,对于家庭情感和自己的妻子,他完全没有头绪该如何说才能重归于好。
盛朝阳冷冷道:“这几天养得好好的,肉也长了点,胃口也好了,你现在偏要这么说来刺激他。你真的爱他吗?”
盛朝阳很想听顾言知亲口说不爱,让谢宁玉知道对方根本就不爱他,只是想拿他作为对抗家族的工具而已。他想他和谢宁玉分离了这么多年,自己爱了谢宁玉这么多年,为什么谢宁玉不能甩了这个目中无人的顾言知,跟他在一起呢?
顾言知像是被子弹击中了心,一瞬间汩汩流淌的鲜血开始从这个子弹口开始倾泻而出,看着和盛朝阳站在一起的谢宁玉,他的心真的好痛。
“我……我爱他……”
原来这种痛苦的来源是因为爱。
原来自己克制不住说出那样伤人的话也是因为爱。
谢宁玉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心里在和001炫耀,自己只是略施小计,这顾言知就已经刷满了好感,而且已经认清了自己爱上他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个小孩生下来就能回去了。
盛朝阳冷了脸,谢宁玉还是那面无表情的样子。
顾言知往谢宁玉身边走,对方没躲了,他终于笑了笑,搂过谢宁玉的腰:“宝宝,我不会再这样对你了。”
盛朝阳和谢宁玉之间没有说完的话题就这样疾疾无终,盛朝阳很遗憾,谢宁玉还是没有想起来自己。
等到三个月了,谢宁玉的小腹有着微微的凸起,正在蓬勃生长的小生命已经开始彰显自己的存在。谢宁玉每次洗澡都会站定看看自己的肚子。
这回的凸起不再是被灌入恶心的粘稠液体,而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亲生骨肉。
他也没有再剪头发了,本来就搭在后颈的黑发现在已经长到了肩膀,他也不爱扎头发,每次就随意地铺散在肩膀上。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顾言知没让盛朝阳回去,因为谢宁玉喂了这么久还是这么瘦,防范于未然,医生还是一直住在家里比较好。
谢宁玉话本来就很少,现在怀孕了,他更不想说话,感觉每多说一个字,他的精力就多往外面流出十分。盛朝阳很担心他这种状况还让他做了好几套心理测试的题目。
顾言知:“他还是没有问题吗,我的意思不是说希望他有问题。只是他为什么一直这样闷闷不乐?”
盛朝阳摇了摇头,谢宁玉的心理检测报告单上全都是一排排的正常。可现在谢宁玉的话已经少到宁愿跟他们打手语都不想说话的地步。
“没问题,是好的。这证明我们的关心还是做到了位。每个人怀孕的状况都不一样,可能宁玉他就是话很少的这个类型。”盛朝阳看了看房间里穿着针织毛衫织小帽子的谢宁玉,“顾总,最近晚上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尤其是宁玉他有没有想说话却又把话吞回肚子里的行为?”
顾言知想了想:“有。而且好几次,但一旦我察觉他就会立马闭上眼。我看得出来他闭上眼没睡着,他睫毛都在抖呢。”
盛朝阳笃定地说:“他涨奶了,但又不好意思说,你主动一点。”
“原来是这样,我要怎么做?”
盛朝阳不太想教顾言知如何解决谢宁玉的问题。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顾言知其实是他的情敌。
“你自己上网搜搜吧。”盛朝阳这样说。
好在顾言知满脑子都是涨奶,并没有觉得一个妇产科的医生说这样子的话有什么不妥。苺馹缒哽?o海堂陆o?九?五一八?
当晚顾言知就闯进了浴室,和脱得一丝不挂的谢宁玉对视上。进去的时机恰恰好,对方刚把他的小乳房托起来。
顾言知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聚焦在谢宁玉手捂住的地方。
本来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胸肌的前胸,现在已经完全软化,微微挺翘的弧度像是青春期少女的萌芽发育。
“你出去……”谢宁玉哑声道。
顾言知抬头,看见他通红的耳朵。
顾言知尽量把声音放低放软放温和,把自身的威严锋芒全部隐藏,不让自己吓到谢宁玉。
“不用害怕这是正常现象,也不用害羞,我是你丈夫。”顾言知言辞恳切,神情真挚。
谢宁玉一听,竟然从眼角滑落一颗泪下来。他慢慢放下了手,顾言知看了看,心里所有欲望都荡然无存,只剩下浓浓的心疼。
“是我不好,没有早点发现。要是我前几晚再坚持坚持,你就没有这么难受了。”
谢宁玉抱着顾言知的头,任由他在自己胸前作为,一句声不吭,闭着眼流泪。
浴室里逐渐响起谢宁玉无法压抑的哼声,他死死揪着顾言知的头发,咬着唇,顾言知的手还在他的小腹摩挲。
乳香在两人的鼻腔里逗留,顾言知的伏特加盖住这令人魂牵梦绕的香气,他抱着谢宁玉,像是抱着一个脆弱的孩子。
“宝宝,好点了吗?”顾言知问。
谢宁玉点点头,眼尾被洇湿,透着粉。他的胸膛起起伏伏,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虚虚握着顾言知的手腕,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像是依偎大树的小鸟。
“好多了,谢谢。”谢宁玉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夜晚躺在床上的时候,谢宁玉失眠了。三个多月了,他还是很难适应做一位母亲。尽管盛朝阳和顾言知都很照顾自己,但他总是很想哭,心情不好。盛朝阳怀疑他抑郁,谢宁玉不想让人发现,那些题在之前他都做过,他会规避掉所有能判断出他生病的选项。
现在平躺着,已经有了弧度,谢宁玉再也无法忽视,甚至宝宝的存在感越来越强烈了。两行清泪从脸庞滑过,谢宁玉没去擦,任由它们渗到床单上。
谢宁玉就这样演着,一天一天肚子变得更大了,他站着需要用手撑住自己的后腰才能舒服一些。睡觉平躺也难受起来,只能用他不喜欢的侧躺。顾言知和盛朝阳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已经把他当成了瓷娃娃,为了让他少走点路,甚至买了一个最新款的电动轮椅。
盛朝阳最开始制定了孕期锻炼计划,可谢宁玉的精神状态实在是一眼能看出来的惆怅。他就搁置了。
已经八个月了,从夏天走到冬天,谢宁玉穿着毛茸茸的外套,坐在沙发上织小帽子。家里的空调开得很足,顾言知坐在另一边沙发上,看着谢宁玉红扑扑的脸,黑发已经很长了,他还是不想剪,这会儿正搭在胸前,和人一样温和恬静。
越到后面,谢宁玉身上的忧郁气质就越浓。像是江南四月烟雨朦胧天里,那撑着伞徘徊在桥头的温婉女子。
顾言知和盛朝阳还是那么执着和谢宁玉找话题。顾言知每次都很夸张,问谢宁玉在做什么,这会也一样,他像个从没见过织东西的,一屁股坐过来,张大了嘴说:
“哇,你好厉害啊宁玉,这是在做什么?”
谢宁玉停下手上的动作,偏开头,盯了顾言知好几秒,盛朝阳紧张地坐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