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冲了个澡，重新回到床上时睡意全无，一打开手机才凌晨三点多，距离上班的时间还有四个多小时。

高中生应该早睡了吧，我几度点进和谢宁玉的聊天框，想给他发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做。

睁着眼躺到天亮，我七点准时起床洗漱、做早餐、吃饭、收拾公文包、拿上车钥匙出门。这些流程我已经不需要用脑子来思考了，熟悉到到了点身体会自动施行的地步。

只是今天早上，一直正常的流程条上突然多了个变数。坐电梯到地下车库发现谢宁玉居然背着书包站在一辆自行车前，我走过去问他发生了什么。

他见到我并不惊讶。反倒是我，得用上些社交技巧来藏住自己不太正经的思想。

“自行车刹车坏了，现在坐公交会迟到。”谢宁玉语气很平淡。

我几乎是下意识追问：“所以你在这儿等我来？”苺日追綆??海堂??柒⑼??忢|扒九

他点点头：“我知道你什么时候上下班。”

我按耐住心里的雀跃，甩了甩车钥匙，帮他把自行车摆放好：“走吧，上车，我送你去学校，我再打电话给修车师傅修一下你的自行车。”

谢宁玉没客气，揪着书包带就跟在我身后了，我回头，刻意放慢脚步，等着谢宁玉走到我身边来，我用余光盯着他露在外面的白皙侧颈，我装作不经意道：“怎么不把扣子全部扣上去？”

谢宁玉很明显一愣，他羞赧低下头停下脚步，站在原地飞快把校服最上面的扣子给扣上了，领子一立起来，好看的脖子遮住了不少，可我占据着身高优势，还是能瞥见几缕好风光。我也很少见到谢宁玉这样生动的表情，脸都红了。

坐在车上，意料之中的安静。我不期待着谢宁玉能主动和我聊天，他坐在副驾驶的后座，离我很远，我从后视镜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上学怎么样？上高中距离我真有一段距离了，都很难想到当时发生过什么了。”

谢宁玉偏着头看窗外，还是回答了我的话：“还行吧，我成绩很好，一直是第一名，全年级第一，光荣榜上贴着我的照片。”

这个红灯来得真是时候，我开心地想，车停稳我就回头，看着刚说完话的谢宁玉，他是在和自己求表扬？我不敢笃定。

“小宁玉好厉害呢，长得好看成绩又好。”

在我以为他不会再接话时，他清凌凌的声音又从后座传到前面来：“谢谢，下个月要开家长会了。”

我握着方向盘，不敢往后看。原因……不只是怕出交通事故。

“你的意思是？”

“你做我的家长去吧。”

果不其然又出乎意料。我抬眼看了看后视镜，看见了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扬的嘴角。

谢宁玉又说了话，这回是学校里发生的趣事，听他的语气倒不像是趣事了，这些事情我都经历过，一来二去，我和他聊得真开心。

学校也到了，谢宁玉的高中是省重点，里面的佼佼者如云。我再次感慨：“小宁玉真聪明。”

谢宁玉猝不及防恢复了那冷淡的样子，隔我一米安全距离，淡淡说：“不许叫我小宁玉。”

我感到无奈：“为什么？”

“太亲昵了，我不喜欢。”

我继续说：“明明在车上我们还聊得挺开心的。”

谁知谢宁玉居然扯动嘴角笑了下：“我看你黑眼圈太重，怕你疲劳驾驶出事，和你聊聊天让你精神点。”

我无话可说，谢宁玉也没等我说个花出来就走进了学校。

真是难解风情的小孩子，我想着，不过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好处在。不是吗？

从那天后，我便期盼着和谢宁玉见面，有时会故意早出门，和他在门口碰上一面。他见我永远是那么谨慎，只有第一晚像落水小猫时，他才和我距离拉近了很多。

“宁玉。”我叫住他。今天早上是这周第五次碰见他。

他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我看见他的眼角红了一圈，像是擦了眼影。红色的晕染间还夹着几道青绿色。

我一靠近他，他就往后退，直到被我逼到墙壁上，以一种壁咚的姿势困着他。

“你躲我做什么。”我问。

谢宁玉看着我，睫毛根根分明，眼神凌厉：“我没有。我们不熟，我不擅长社交。”

我失笑，退了点距离，跟他太近，我都要把持不住自己了，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缕缕清香，真想扒开他的衣服闻闻到底是哪里传出来的香味。他是小花仙化形么，怎么这么香。

“都要我去帮你开家长会了，怎么还说不熟呢。”我说完，发现谢宁玉的神情明显不对劲起来，他偏着头不想让我看见他的样子。

“不用你去了。”他倔强地说。

我疑惑：“为什么？”

谢宁玉抬手看了下腕间的手表：“要迟到了，不说了。”

他弯了个腰钻了出去，像是灵活的柔软的猫科动物。我握着钥匙追上去：“我送你。”

他回头和我对视一眼，似乎是意料到自己骑自行车会迟到，于是放慢了脚步，跟在了我的身后。

谢宁玉一进去，我的车上就留下他的气味。这个认识让我满足，好像谢宁玉成了我的所有物。这下，他坐在了驾驶座的后面，通过后视镜，我可以看见他瘦削的肩膀。

他个子挺高，看起来得有一七五往上走。只是身材太瘦，像是营养不良。但脊背总是挺拔的，像一棵宁折不弯的白杨树。

“为什么不要我去参加家长会了？”我又问，语气很温柔，我想要知道这个答案，我心里觉得不安，我的第六感也在预示着我什么。

谢宁玉的声音在后面不紧不慢响起，听起来很正常：“没有为什么。”

但我听出来他在逞强。我虽然没有交过对象，但我带过同事和朋友的小孩，一样的嘴硬，一样的藏不住委屈。

“被欺负了？我可以解决，你就当我是老好人呗。”我云淡风轻地开口，紧紧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暴露着我的紧张。

谢宁玉没说话，本就不热的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我当然知道我僭越了，但我想关心他，他是不是真的在学校被欺负了才不让我去家长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