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秋,夜幕来得早,顾清去大学里的机会就更多了些。顾清将路边长椅上的落叶扫开,叫念归和念安坐在上头,再去买两根热狗给两个嘴馋的小娃娃解馋,随后便和娃娃们坐在一起,时不时检查他们的功课和单词。

到最后念归和念安一心啃着热狗,顾清便不去打扰他们的兴致,一边瞧着学校里头,一边踢着脚下的叶子。沙拉沙拉的,好像读书声。

他现时已经会了很多洋文,从学生们的对话里都能获取好多信息,说什么“小组作业真烦”、什么“查尔斯教授长得很帅,希望他来年要多开一些课”。

不知不觉,顾清听得入了迷,连有人站在他身后都没发觉。

沈璧搓热了手将顾清的眼蒙住,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猜猜我是谁?”

身边的念归和念安看着自家父亲跟爹爹恶作剧,笑得东倒西歪,叫好些风灌进了缺失的门牙里。

顾清脸上发红,不晓得沈璧怎么玩上这个,这儿还有这样多的人看着呢!他赶紧说道:“子霖······子霖放过清儿,安安、心心,快叫爹爹把手拿开。”

果然,沈璧松了手,顾清赶紧拽住了沈璧的手快步走开,希望离开这个人多的地方!惊动了地上跳动着的鸽子,纷纷往天上飞去。

沈璧瞧见顾清跃动着的发,起了坏心非要带着安安和心心留在原地。

沈璧委屈,“清儿,我走不动了。”

顾清回头看,女孩子坐在沈璧怀里,男孩子趴在他背上,的确是好辛苦的样子。他正犹豫着,大手就捉住了他衣襟,沈璧微微弯腰替顾清扣上大衣的扣子,“天将冷了。”

顾清脸颊因跑动红润,他也觉得抱歉,只说道:“我走热了的。”

沈璧就着抱着孩子的姿势,空出一手和顾清十指紧扣,撒娇,“现今没有人了,要和清儿牵手。”

顾清一抬头,的确街道上没什么人,还没能反驳,手就被沈璧捉住放进了他的口袋里。两人一同走,一同商量着今晚要吃什么,亦是明天早上的早餐是什么,听顾清讲今日书店的事,两人又听念归和念安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

一天这样过完,沈璧先去房间里查看了念归和念安睡得如何,再回了他和顾清的房间里。顾清还掌着灯算账,也不晓得是不是找不到自己的眼镜了,便就近拿了自己的。像是思考了好久,都不注意眼镜已经掉下了鼻梁。

沈璧觉得好笑,替他煮了热牛奶,坐到了顾清的身边,看他写的字,将他揽进怀里,问:“还不睡么?”

“子霖,我同你说,书店旁边的那个小蛋糕店正要向外求出租呢?”

沈璧细细回想着,今早经过时的确看到了它门口挂上了一个小木牌,写着要出租。

见沈璧嘴角微微翘起,顾清将手指划过账目,轻声道:“近来赚的数目正好能租下那边,总来书店的埃匹斯小姐总和我说书店很小。子霖,清儿不用子霖的钱的,却想晓得子霖的意见,是否支持清儿这样做。”

沈璧玩着顾清手指上的戒指,问道:“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顾清软声道:“清儿想将子霖的钱还给子霖。”

他说完这句后,沈璧半天没了声响,顾清往上一瞧,却见沈璧眉头皱紧。他晓得这是自己说错了话,他赶紧在沈璧唇上落了个吻充作贿赂,“书店的钱本来就是子霖给清儿的,清儿晓得子霖的都是清儿的,可子霖,清儿也想变得厉害起来。”

沈璧看着顾清的眸子,仰首又将那两瓣逃开的瓣重新衔入唇中,加深这吻,到底分不清到底谁要贿赂谁。

顾清被亲得五迷三道,可怜的小脑瓜里头都添充上了淫秽事物。

沈璧惩罚似的咬了顾清唇,说道:“照我意思,不要去扩店面了。”

顾清一颗心都悬高,生怕是沈璧要说出什么叫他难受的话来,叫他好好呆在家里,不要想什么别的事,就像是当初他呆在沈宅里一般,被沈君牢牢地锁在了那一方小小的空里。

像是察觉到了顾清心里想的,沈璧用手轻轻打了顾清的小屁股,沉声道:“再这样想,伤心的不仅是清儿,我也要被清儿伤透了。”

不在性事中被人打了屁股,顾清觉得可害羞,捶了沈璧一下,“那做什么不要清儿去干?”

“这样么?我原想着,问你是否想去学校里上课的,若扩了店面,我怕清儿累着。”

番外:共享无尽的黄昏(2)

沈璧说得轻巧,仿似这只是动动手指头便能做到的事,顾清睁大了眼睛,回头看沈璧。

沈璧被顾清受惊的模样逗笑了,要去亲他,顾清呆呆的,让沈璧得逞。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从沈璧的怀里钻了出去。

“子霖笑话清儿。”顾清跑去了床上,却不睡下,一双手有一搭没一搭揪着毯子上的毛绒,小声道:“清儿没读过书,哪能读书去的……再说了……年纪也大了……不和他们一般……”

“哪里年纪大了?”沈璧弯腰让视线和顾清齐平,看他脸上依旧白净可爱,做相说道:“还是说我今日才晓得清儿心意,怪不得不愿和我亲近了,原是嫌我老了。”

顾清辩解,“我没有说过!也没有不和子霖亲近……”

“哪里没有说过?方才清儿说自己年纪大了,可我长清儿四岁,清儿老那岂不是我更老?”

顾清被沈璧哽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偏开脸一个人生闷气。沈璧晓得他这个提议是叫顾清开心的,他也不恼,抱住了顾清,只说道:“英文你也都会了,再者我看你时常读些社会学科,到底只需一场考试通过就好。”

“只……只需一场考试么?”

“嗯……同你引荐教授,我的同事查尔斯正在研究国内社会,他急需一个晓得国内事务的人,大抵你可以帮他。”

“查尔斯?”

“怎么,你认识?”

顾清摇摇头,又说道:“我等子霖的时候常听学生们提起他,说他很是英俊,弄得我都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了。”

“是么?”沈璧淡淡说道:“查尔斯还是太过年轻,怕带坏来清儿,还是找个资历老的教授比较好,我去翻翻电话薄。”

说着,沈璧就要走。这场醋来得不明不白,顾清也觉得好笑,从背后抱住了沈璧,沈璧翻阅电话薄的手停下一瞬。

顾清小声说道:“子霖给清儿安排的都是最好的,清儿可不管什么查不查尔斯,清儿只晓得子霖对清儿最好,子霖在清儿心中最英俊,最伟岸,安安心心也喜欢子霖,觉得子霖是好爹爹。”

顾清这话把沈璧炸起来的毛都给抚平,如今再去打电话更是傻子才干的事,沈璧一个反身就将顾清抱了起来,弄得顾清的拖鞋都掉了一只,他唤着要拖鞋结果干脆被沈璧丢到了床上,闭了灯,“睡觉,还穿鞋做什么。”

这一夜过得美妙,顾清主动,更是愿意迎合沈璧许多想法,可如果沈璧晓得那将是他们最后一次快乐的时光,他一定会格外珍惜。

原因就在于……

顾清当真取得了大学的入学通知书,从此成了莫瑞教授手下的学生,每日早间出门,午间去书店盯盯梢,晚上回家安置好了安安和心心就要去做作业和预习整理内容,每日忙得脚不点地,更换不来时间亲热。

看着顾清在他身边只能看不能吃,十分不好受。沈璧决定第二天要去找莫瑞那个老家伙谈一谈,叫他不要压榨刚来的学生,有什么活一定要自己干,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