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想去……”顾清只想把脑袋埋进绸子里,不敢看沈璧脸色。
“那怎么了?害怕那儿人多么?”沈璧将顾清微微揽进怀里抱住,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若不想去我便推了,那日也好生陪你。”
“我……”
若是沈璧显得稍微强硬些,又显得不那样高兴的话,顾清觉得自己还是有胆子说出来的,可如今被抱在他怀里,两人体温融在一起,方才的交欢也畅怀温存。
沈璧终于板了脸,细想着,顾清从听闻盛褚的名字开始便这般心不在焉,又想了盛褚曾做过的一些混事,再又去想盛家和顾家曾经可有来往,这般想去,心头惊异,只捧了顾清小脸吻了上去,说道:“什么事你都要对我说,好不好?”
沈璧实在温柔,顾清越来越紧张,只支吾说道:“那日……那日子烨来寻过我……”
顾清偷眼看了沈璧,只觉得他眉宇间沟壑越深,他聪明,这件事都不用自己再说下去,他定然是知晓了,顾清伸手拽了拽沈璧袖口,只说道:“我先前就想同你说的,可是我不敢,我怕你难受……”
这次倒是顾清说对了,自己确实是难受,心头却也在想,那盛老狐狸这次安了什么心,却要给沈君下了帖子,总不可能是为了讨好沈府。如此思量下来竟也失了脸上的表情,等再回神的时候却看着顾清那张脸已经苍白至没有血色,方才欢好带上的红晕也全然消退,眼里蓄泪。
沈璧在心头自责,只又抱住了顾清,说道:“无妨的。”
方才沈璧神情实在吓人,便像是两人初见时那般冷峻,顾清险些就觉得自己要被他给丢了,心头不安,如今沈璧脸上又带了笑,顾清只说道:“子霖,我不晓得该怎么办了……乳娘、乳娘说子烨好很多了……”
沈璧只做安抚,慢慢拍了顾清的背,说道:“左右你与我同行。”
顾清要答,着礼堂下头却响了礼炮声,花球和彩带直往下坠,好看得打紧,只是落在了地上,叫人一踩便成了黑乎乎的一团,看着心焦。
*
南城叫了这个名,却不及林安地理南,入了秋便时常干燥见不得雨水,今年倒是奇异,连下了好几场秋雨。
因着这雨,路上的行人也走得匆匆,人挤着人,就变成了乌黑一团,闷着天,叫人喘不得一口气。
顾清心也安生不下来,由着这场雨,也由着自己身边坐着的那人。
顾清偏头看着街景,手被人拉起放在了腿上,对方亲昵,似乎还轻轻捏了捏,顾清这才回过头来,却也没有什么打闹的兴致,又不敢躺在椅背上,只因为今日自己头上也涂了发油。
心里虽不愿意,也知道自己是代替沈家二房来的,若是到了地方形容邋遢,免不得要遭人笑话。
“待会儿你只跟在我身后,不要想旁的事。”
“清儿晓得的。”
“晓得便好。”沈璧牵起顾清的手放在嘴角处吻了吻,用力在他手腕那儿啜出了一块红印,顾清惊吓地要躲,结果袖口又让沈璧整理好了,那红痕正好让袖子给遮住。
顾清看着沈璧动作,又如何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倾了身子在他脸上落了个吻,也不必再说别的话,顾清看着沈璧嘴角翘了起来便知道他已经懂了自己的意思。
在一片乌黑中寻到了一块声色之地,酒楼上缀着的彩灯活活把那一块儿都照成了粉色,路上颠簸,一下车便有门童接应,送来了伞。
也在意料之中,顾清一下车便看到沈璧叫人拐到了一边去。
只看见门口一个大着肚子的男人用手帕擦着额角,伸出一只手拍了拍沈璧的肩膀,只说道:“贤侄来得早!”
“不敢来迟。”沈璧微微点头。
一个穿着白羽旗袍的女人过来插了话,说道:“我便说要推迟了一天办,你叔叔非说不肯,这下可好了,下这样大的雨弄得身上粘腻,哪儿都不舒服,只怕是亏待了你。”
“只照着一般礼数来就好。”沈璧客气道。
说罢,又伸了手将顾清揽过来一些,外头下着雨,寒气重,怕他着凉。
这两人一同下车来,虽然顾清呆在家里,可思来想去之后到只剩了一个可能,盛褚也还是象征性问了沈璧,“这便是小君娶来的人么,相貌标致,看着便讨喜。”
这话是问的沈璧,顾清不好贸然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听到沈璧嘴里漏出来了一个嗯字。
“那你们且在里头好生玩着吧,我暂且也累了,凤霞,你叫着老大过接接客,我在这儿可是守着贤侄来呢,累极了!”
“我说了,今日你才是过生日的人呢,就算是想侄儿了也不必如此嘛,你说是吧?”
沈璧只是微微笑起,搀了盛褚一把,随后又被盛褚叫开,沈璧也不再推迟,且示意着顾清跟自己往里走。
沈璧往前走,顾清跟在后面,沈璧却听着后头传来了笑声,像是抑制着,一回头就看到了顾清还未收敛的笑。
“你笑什么?”沈璧明知故问。
“我没笑。”顾清要辩驳,非非最后声音都发了颤。
沈璧瞧着这儿没有人偷偷用手去挠顾清痒痒肉,说道:“是不是在笑话我?”
顾清哪敢在这儿跟沈璧逗乐,推开了沈璧的手,“我哪里笑话你了!我只是觉得……觉得他们……他们演得好假啊……”
沈璧原不觉得这样好笑的,毕竟那盛褚可不是一个好招惹的人,原先也就这样糊弄过去,现今叫顾清提起来了,沈璧也来了乐趣,说道:“每每见他一次,他便这般装着同我交好,到后来我都只能躲着他走,简直可怜。”
沈璧难得用这样的语气说话,顾清听得耳朵都红了,说道:“他是不是有求你呀?”
“或许吧。”
顾清吸了一口气,说道:“子霖是顶顶厉害的人,大帅都要找子霖办事。”
沈璧且看着顾清这样子,心都要化开成了一团,里头却藏着些愧疚,这样厉害也还是不能将顾清带到自己身边来,再厉害也要跟别人说起这是沈家二房新娶进来的人。
沈璧也顾不上其他什么,轻轻碰了碰顾清的手腕,怕是红痕还未消去。
盛府的帖子自然只能是盛府送出去的,总不可能有人强迫着要他送去沈君那儿,可若是沈君要求,要求让这南城的人都见见顾清让所有人都知道顾清是他的妻子呢?
这般昭示主权么。
倒是他的性子。
巧就巧在,这是亲兄弟,自然都有一般的癖好,若是
沈璧还未往下细想便觉得手里握着的东西抽了出去,一看,顾清这末也躲得远远的了,两人身前站着个端着酒的侍应生,且问道:“沈先生,这是盛老爷叮嘱的姜丝红糖水,想着给各位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