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女声,叶濛还挺唏嘘的。没想到缘分这么奇妙。

江露芝打这个电话显得也很匆忙,“我才看到你的微信。抱歉,靳屿,我跟我前男友复合了。”

李靳屿无关痛痒地说:“恭喜了。”

江露芝说:“具体等我回来再跟你讲,但我确实还放不下他,我已经跟他领证了。咱们之间是我对不住你,等回来我亲自登门跟奶奶道歉。”

李靳屿:“好,还有事吗?”

“好”字听上去莫名乖。

“没有,抱歉,这几天鸡飞狗跳的,没第一时间通知你。”江露芝听起来是万分歉意。

等电话挂了,李靳屿锁掉手机,眼神冷淡地看了眼叶濛,说了句:“满意了吗?别再来烦我。”便往里走。

“你等下。”叶濛刚喊住,扎眼的车灯倏忽闪过,她微眯眼,只见酒吧外的小路上突然缓缓开进一辆奔驰,她原本没有在意,毕竟这镇上奔驰车太多了。但她出于直觉,下意识瞄了眼车牌,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程开然那辆。

叶濛哪还顾上道歉,二话没说转身跑回厕所。

但不巧,程开然一下车就大步流星地朝厕所去,他显然是看到叶濛了。

酒吧四周山风呼啸,冷风顺着窗户涌入,吹得隔板门嗡嗡作响,叶濛后背渗着汗贴着门板,大气不敢喘一口,生怕程开然闻着味冲进来。

服务员死乞白赖地跟程开然在周旋,“不合适,不合适,这女厕所,真不合适。”

程开然现在就像一个即将面临爆炸的高压锅:“我就看一眼,我看一眼是不是我朋友!”

叶濛深知今晚被程开然逮到的后果,方雅恩不在,程开然一定会弄死她的。她心跳骤快,耳蜗嗡嗡甚至已经快要听不清外面的人到底在说什么了。

“我他妈就看一眼!如果不是我立马走人!”

程开然的声音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叶濛仿佛看见千万把带着火苗子的箭簇朝她射来!

叶濛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全身脉搏紧张的仿佛要炸开。她把心一横,要不出去跟他谈谈。

嗒嗒。

窗户边有人轻轻地敲了下。

夜色朦胧,叶濛却清晰地看见一只修长的手影,食指冲她微微一勾。

她缓缓走过去,把窗推开。

李靳屿懒散且一副老神在在地模样靠在窗边的墙上,“会游泳吗?”他朝底下那条脏兮兮,上面飘满了塑料袋以及不知道什么腐烂物的小河上指了下。

叶濛:“你游一个我看看?”

李靳屿:“很好,算我多嘴。”

叶濛:“你有没有别的办法?”

李靳屿靠着墙,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副黑色手套,开始慢条斯理地戴:“有,叫声哥哥来听听。因为我很讨厌别人当着我朋友面叫我弟弟。”

第6章

酒吧是之前村镇小平房民屋改建的,掩映在一片绿树交错中。格局不变的话,女厕所应该是之前的浴室改建,窗户低矮狭窄,勉强能过人。外面连通着葱郁茂密的小树林,底下是泛着腐烂恶臭味的臭水河。

叶濛问:“你有什么办法,酒吧前后门和停车场都让程开然的小弟堵了。这么大小点的酒吧连只蚂蚁都藏不住。你能带我出去?”

“你猜。”

李靳屿人很高,半个腰身露在窗外,两人第一次站这么近,叶濛更能清晰地看见他喉结上的“吻痕”,几乎可以确定是疤,比他周身的皮肤略薄一层,微微凹陷,偏淡红色,其实看不太出来,但因为他太白,所以很明显。

叶濛冷冷地看着他,表情很不屑:“你以为我自己没有办法?非要求助于哥哥是吗?”

本来李靳屿听到前半句挺无所谓地转身就走。

直到后半句,他脚步慢慢停下来,低头笑了下,才重新回到窗前冲她说:“让开。”

门外争吵声愈见激烈,仿佛高压锅爆炸前疯狂泄压的出气嘴,鼓噪的气氛似乎也随着那急速旋转的气阀门,升至最高温。

“程先生,您真的不能进,这是女厕所,里面有一位女客人,您守在门口等她出来不行吗?”服务员真是鞠躬尽粹,还在心平气和地劝。

程开然仍是火冒三丈:“她万一从后面翻窗跑了怎么办!”

服务员仿佛对这样的场景身经百战,耐心备至并且胸有成竹地说道:“厕所后面有条臭水河,连蚂蚁经过都要捏鼻子,而且我们为了防止有客人逃单,还特意在窗户上加了电网,所以您不用担心她会逃跑,人肯定还在里面。”

程开然暗忖片刻,下最后通牒:“好,我再给你五分钟。”

叶濛这人是不太会轻易服软,之所以对李靳屿“跪”得这么轻车熟路,完全只是因为刚刚看他戴手套的姿势太专业。装备这么齐全,显然是对这里非常了解。

只见李靳屿双手攀住窗棱,用力一撑,轻而易举就翻身上了窗,紧跟着手脚麻利地侧身从窗户里钻了进来,一套动作连环行云流水,一看就是拥有多年的丰富作案经验。果然没有被电。

叶濛突然就很放心:“你这手套绝缘的?”

李靳屿从窗上跳下来,脚刚稳稳当当落地,人还没站直,表情狐疑:“什么绝缘?”

叶濛靠着墙,指了指他的黑色手套,“服务员说这有电网。”

“私人电网违法的。”李靳屿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下手套,随手一丢,忽然开始莫名其妙地解衬衫扣。

叶濛表情一滞,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李靳屿低头瞧着她,他应该是天生深情眼,即使现在眼神冷得像一滩死水,但也是含情脉脉,边解边对她说:“这里的服务员随机应变能力很强,他们为了不得罪任何客人,哄得你们服服帖帖,说过的谎话,会发电的话,地球大概五十年不用断电。”

“那你戴手套干嘛?”叶濛视线随着他手上的动作缓缓下移。

李靳屿从容地将衬衫扣解到第四颗:“我只是嫌窗户脏,并不是每天都有人爬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