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我怎么、怎么不记得、不记得你了。”
“俏俏。”祁越无奈地笑了一声,“我也想知道,你怎么不记得我了。”
“你送咖啡外卖,脑袋被撞到花坛,醒过来就这样了。”
井俏晃着脑袋,用手按着突突狂跳的太阳穴,太疼了,真的好疼啊,他记得他刚怀疑自己怀孕的时候,偷偷去药店买验孕试纸,店员怪异的眼神,他害怕极了,店员告诉他说试纸不准的,最好是买验孕棒测,他当时觉得验孕棒有点贵,可是想了想还是买了。
买回家他记得店员的话,说最好要早上测,他住的房间没有厕所,他几乎一夜没睡,早上五点多就起来躲到公厕去测。
当看到验孕棒上的两条红线时,他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一直以来没有家人,也没人喜欢他,书也没继续读,每天打工赚钱维持生活他觉得这辈子好像就这样了,给人欺负给人骂,有时候会碰到一些不好的人打他,他也只会忍气吞声。
他很没用,特别特别没用。
李河义帮了他,说喜欢他,还把他带回家,说让他做男朋友,那是他自父母去世后第一次感受到爱,即使后来知道是假的,他知道自己太缺爱了,缺到有点病态了,不然为什么在那么多人都看不起他,嘲笑他死死缠着李河义的时候,都不肯走?
但他只是以为自己被爱了,这也有错吗?
他受到了惩罚,李河义不要他,也不要孩子,那他自己会要,那天被赶出来,他就想以后和宝宝相依为命也可以的,他第一次感谢自己畸形的身体,庆幸自己能孕育生命,能给他一个家人。
那是他第一个孩子,除了自己,没有人期待。
井俏的心脏密密麻麻得疼,像针刺,他知道错了,也知趣了,更不会再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俏俏。”祁越伸手扶他,帮他把脸上的泪擦干,“对不起,这事是我的错。”
“没有。”井俏朝他笑,笑容里尝到了咸涩的泪,“是我自己不看路,乱闯红灯,不关你的事。”
“俏俏。”
“真的没关系,你别自责,我就是、就是问一下,我脑子不好,他们都这么说,所以就问问,就问问。”
没了也好,没了也好,不用跟着他吃苦。
井俏想转身出门,但是腿软站不住地往下跌,祁越抱起他,将他带回卧室。
“你睡会。”祁越替他盖上被子,“好好休息。”
井俏把被子拉到下巴,露出的眼角还挂着泪痕,他呆呆地看着祁越,然后叫他名字。
“怎么了?”
井俏张了张嘴,最后却还是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祁越在门口守着,他怕井俏出什么事,直到夜里房间都没传出什么异样,他稍微放下了心,只是今天怎么也没忍住抽了烟。
他已经很久没抽了,烟草的味道让他清醒了点,他害怕井俏离开他,害怕井俏出事,现在的井俏太过于脆弱了。
他又抽了一根,夜里有点冷,他还穿着回来的外套,借着窗户外的灯光发呆,燃烧的火星快要碰到他的指尖,等到烫到了他才回过神来。
他把烟扔了,想回房洗个澡,井俏却出来了,身形单薄,祁越不明白,怎么才两天就瘦成这样。
“俏俏。”祁越走过去,关心地问他,“怎么了?”
走近看到了井俏惨白着一张脸,唇上的血色退了个干净,毫无生气。
“祁越……”井俏摸着肚子,微微弯着腰,一手撑着墙,似乎在忍耐,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肚子好疼,流、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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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越带井俏来过很多次医院,却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慌张,他害怕,害怕井俏出事,害怕宝宝有问题,他想象不到,如果真的宝宝出了问题,井俏会怎么样,他还承受的起再一次流产吗?
他在等待的过程中无数次想,只要井俏平平安安的,哪怕以后再也想不起来关于他的任何事都没关系,哪怕要离开他也可以,只要井俏没事就好了。
健康比失去要重要的多。
“井俏的家属”
医生在喊他,他快步过去,像等待审判的罪人,听着医生给他定罪。
“是先兆流产,他的情况比较特殊,双性的子宫比正常子宫要小,胚胎由于受到刺激所以变得不太稳定。”
“他有没有事?”祁越追问道,“宝宝目前也没事对吗?”
“嗯,大人小孩目前还好,住院观察下吧,他需要保胎。”
“好,谢谢。”
祁越回到病房,井俏安安静静地躺着,脸色白得几近透明,像个易碎的陶瓷娃娃,祁越最怕他在医院躺着不动,这种心情无法用言语描述,胸口闷得快要喘不过气,这么多次来医院,每一次都是因为他,是他没有照顾好俏俏,总让他受伤。
“俏俏。”
“醒一醒。”祁越坐在他床边,手牵着他,一下下在他手背抚摸,声音低沉而温柔,“也不对,想睡就睡吧,好好休息,是我着急了。”
“着急想让你想起来,我太害怕你离开我了,所以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抱歉,原谅我。”
井俏是半夜里醒来的,头顶的灯光太刺眼,他睁不开眼,想用手挡,却发现手背扎着针,脑子混沌,记忆慢慢涌上来,他朝床边看去,发现祁越在看着他,眼底有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却还淡淡地朝他笑。
“醒了?”
“祁越。”井俏舔了舔唇,“宝宝呢?”
“没事,别担心。”
井俏松了口气,他俏俏地摸自己的肚子,想要努力感受心跳,却是徒劳,他在心里叹气,也太着急了,这才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