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草你跑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啊！”

口哨声，尖叫声，连同门卫高声提醒注意安全的嗓音，全都朝郁然耳朵里钻，怔神的瞬间，已经有好些人从他身边奔了出去，像是从一个世界跑向了另一个世界。

郁然笑了下，转过身，加入奔跑的人群，呼呼的风声中，他听到顾辞远询问：“然然，怎么了？”

“没事。”郁然攥紧了手机，语调缓慢但清晰，“顾辞远，你要的奖励，之前就说好了，我给你。”

郁然到家的时候，心跳还没平复下来，好奇怪，明明今晚只是停个电，接了个电话，却好像经历了很多很多事情一样。

“然然？今天怎么放学这么早？”夏妈妈听到声响，从厨房出来。

“学校停电了。”郁然想到最后跑出校门的场景，笑出声，“虽然最后又来了。”

“有作业吗？没有来帮我试试我新学的菜。”

郁然将书包放回房间，跟着进了厨房，看到桌上摆着两只处理好的鸭子，是之前从乡下捎过来的。他突然想到电话里顾辞远提到过的“奖励”，心神动了动。

“妈妈，我能跟你学一下树菇老鸭汤那个菜吗？嗯……还有红烧鱼，用豆瓣酱做的那个。”

夏妈妈扭头看了眼他，不解道：“怎么突然想起来学做菜了？你放学那会儿时间够不够啊？”

“妈妈，顾辞远之前去参加比赛，今天比完了，他特别厉害，跑了第一名！”郁然揽住夏妈妈的胳膊，口气听起来比自己得了第一还要骄傲似的，“我想着给他个惊喜嘛！等他回来那天，我们给他庆功，我来做菜，你们别偷偷告诉他。”

“我说呢。”夏妈妈捏了捏郁然嘟起来的嘴，“你们俩好的跟一个人似的，瞧我跟你爸都没这待遇。”

郁然讨好地笑了两声：“妈妈喜欢吃排骨玉米汤，爸爸喜欢吃红烧肉，对不对？我都学啊，我不厚此薄彼的，妈妈，厨神妈妈，漂亮妈妈，教教我吧！”

顾辞远虽然重申了他所说的“奖励”，但实际上这是两人之前就约定好的，郁然想着，或许可以给他准备另外一份惊喜，既然顾辞远可以给他做饭、调饮品，为什么他不能学着做他喜欢吃的菜呢？

他也想把他喜欢的东西，全都捧到他面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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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晚餐

顾辞远抵达学校的时候，晚自习早已结束，校内空无一人，黑漆漆的，带队的教练叮嘱了几句，掏了些零钱出来，让他们各自打车回家。

教练一走，剩下的几个人立马来劲了，纷纷嚷着去撸个串，再唱个k，顾辞远不冷不淡地道：“明天七点的早自习，你们打算翘课？”

“翘课也没人管我们呀。”

“哟，差点忘了顾哥跟我们不一样，顾哥班里有人管呢。”

顾辞远一边发消息一边斜了说话的那人一眼：“瞎贫。”

郁然从中午就在问他什么时候到，后面就没了回信，这两天也是，比赛比完了，顾辞远拿到了手机，特地挑午休和晚上放学后的时间给郁然打电话，但郁然不知道怎么了，每次匆匆聊了两句就说有事挂了，搞得只有他在单相思一样。

【顾辞远：然然，我到学校了，在干嘛呢？】

对话框没有反应，顾辞远轻啧一声，将手机塞进口袋，跟其他人打了招呼，先行离开。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小别胜新婚，看他逮到人后再好好算账。

顾辞远没有先回自己家，而是自然地去推郁然家的门，门没锁，只是掩着，客厅里亮堂堂的，往常这个时候郁叔叔夏阿姨都该睡了才是，顾辞远有些奇怪，弯下腰去换鞋，就听到一声惊诧：“小远回来啦？”

夏阿姨身上的围裙还没解开，正在朝长桌上端菜，顾辞远愣了一瞬，先打了个招呼，问道：“夏阿姨，你们……还没吃饭啊？”

“等你呀！”夏阿姨接过顾辞远身上的书包，又去喊丈夫和儿子，“动作快点，小远都回来了！”

见顾辞远一脸疑惑，夏阿姨解释道：“看样子然然没告诉你，这不是然然说你跑了好成绩，我们给你庆祝庆祝吗？也不好耽误你和然然的时间，就在家做了一些菜，全当给你庆功了。”

以往能说会道、俏皮话一箩筐的男生此刻却突然有些哑言，心中一阵暖流划过，顾辞远见到郁然从卧室出来，头发软踏踏的，穿着睡衣，心尖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然然……”

“别站着了，快坐快坐，老郁，把冰箱的果汁拿出来。”

顾辞远坐在郁然旁边，郁然不知怎地，从见到他就一句话都没说，坐下来后也只是沉默地吃着菜，虽然夏阿姨说只是随便做了一点，但顾辞远看得出来，菜色丰盛，好些是他爱吃的，都是用了心思的。

长辈坐在对面，顾辞远也不好意思去闹郁然，就和他们聊着天，气氛和谐融洽。

顾辞远给郁然夹菜的间隙，注意到郁然似乎在用余光瞄他，于是用碗做了遮挡，朝他眨了眨眼，没想到郁然被捉个正着后，立马规规矩矩地收好视线，再也没给他一个眼神。

怎么了这是？顾辞远不解，怎么还一朝回到解放前了呢？

一顿饭结束，顾辞远拦下郁然收拾碗碟的动作，主动去帮夏妈妈洗碗。

“哎呀，小远，你放那儿吧，今天哪能让你动手干活？”

“没关系的夏阿姨，这有什么。”他甚至对郁然家厨房的构造比自己家都熟悉。

“小远真勤快，我要是有个女儿，肯定要早早地定个娃娃亲下来，免得不知道这么好的女婿便宜谁家咯。”

顾辞远手下洗碗的动作顿了一瞬，笑了笑，没有说话。

夏妈妈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今晚的菜你吃着觉得怎么样？”

“挺好吃的啊。”顾辞远笑容暖了几分，“夏阿姨的厨艺这么好，我可太有口福了。”

这话说完，却见夏妈妈轻笑了一声，那笑也不像是被赞美后的感觉：“真的吗？那你觉着，老鸭汤和红烧鱼，吃起来怎么样？阿姨的厨艺有没有退步？”

这话问得怪怪的，见男生真的一脸认真思索的模样，夏妈妈也不好意思再逗他：“哈哈哈然然不让我们说，他自己也没跟你说呀，今儿个啊，不仅给你庆庆功是他提的，菜也是他做的，哎哟，这两天给我折腾的，非要学你喜欢吃的那个鸭汤和鱼……”

后面说的什么顾辞远没有听清，当他知道今晚吃的菜是郁然做的后，第一反应竟然是，那鱼还剩半条在冰箱，他没有吃完……

碗碟全都洗好摆好，顾辞远挖空心思想出了个借口：“阿姨，我房间好些天没回来住，都没收拾，今天我能不能先跟然然睡？”

“当然了，然然肯定愿意，你快休息去吧，明天喊你们吃早餐。”

顾辞远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就见郁然趴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软枕，小腿在空中一晃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