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利欧,”1702打破了航行中称呼舰机编号或者职位的常规,突然叫了他的名字,“我知道你很不甘心。”

“呵,是啊,”赫利欧轻嗤,“联邦的旗舰就在眼前,可是我们却连逼近都做不到。更别说击毁了。要是能将它击毁……”

“我不是说这个,”1702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是想要改变,改变整个帝国。”

这样,他鹰似的灵魂才不至于被囚禁在帝国舰机鸽子一样的躯壳里。

1702有很多话,但他不是能言善辩的人。再者,敌方也不允许他们这样闲谈了出现在显示器中的敌机信号有十架。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赫利欧恢复了作为王牌飞行员的冷静,“全速脱离不知道可不可行,或许也有一番苦战。”

“明白。”1702简短地回道。

越接近旗舰,护卫着的舰机就越是精锐。

这个道理1702十分明白。更何况他和赫利欧的燃料都不多,比不上满状态从“天狼星”起飞的敌机。

两个人的存活几率均等。

若把这个几率全部倾斜到一人身上,那就更有把握。

如果这个人是赫利欧的话,就一定能活。

赫利欧正全神贯注地规避弹道以及全力加速,只要能遇上帝国的舰机就够了。

可在他的余光中,原本平稳航行在他右侧的1702突然一个右滚飞脱离了只有两人的编队,直直迎向了敌机来的方向。

“1702!你干什么?!留燧明!你他妈……”他怒不可遏的咆哮着。

“赫利欧,”1702,或者说留燧明笃定的声音传来,“你得往上走。”

“你得活着。”

僚机,即长机后侧或外侧航行以便提供支援或掩护的舰机。

留燧明觉得自己一生仿佛只能做好一件事。

就是做赫利欧的僚机。

二、

齐尔琴科?唐顿驾驶着舰机回到了“天狼星”上。

他一言不发地从驾驶舱里跳出来,旁边的机师立即上前检查舰机,同时还有医务人员来询问他的身体状况。

“我非常好。”他咬牙切齿道。

手腕上的通讯仪弹出要求他立刻到指挥室的通知。他愤愤地摘下头盔,每走一步仿佛都要在地上踏出个洞。

一道道安全舱门打开,长长的通道里回响着齐尔琴科的脚步声。

随着最后一道门的开启,指挥室里的人都回头看向他。

只有一个人不为所动,仍是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战况图。

“齐尔琴科?唐顿,向您报到。”纵然齐尔琴科的脸上写着不情愿,但面对整个旗舰的统帅,他也不得不规规矩矩地敬了个军礼。

年长的军官们看他的眼神颇有些失望。

然而统帅没有发话,谁都不敢出声。

“原来是唐顿少校,”统帅将椅子转了过来,语带笑意,“半个小时之前号称联邦王牌的唐顿少校为我们奉上了一场极为精彩的战斗。”

统帅将“精彩”这个词咬得很重,齐尔琴科的面部肌肉明显地抽动了一下。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在有护卫的情况下,旗舰居然会受损。看着你们的追逐战,还真像是十只鹰都抓不住一只鸽子。”他的话语很轻,却像针一样扎着齐尔琴科。

“那总比你这个躲在旗舰里的懦夫强!”齐尔琴科气得嘴唇发抖,强压着怒火反讥道。

“是啊,没有我这个在指挥室里的‘懦夫’,你恐怕连警戒星域里闯进了两架敌方的舰机也不知道,”统帅十指交叠,不紧不慢地说,“没有我的战略规划,没有我的指挥调度,没有我的资源调配。你已经死了八百回了。”

“西里尔斯!”齐尔琴科咆哮地直呼统帅的姓氏,好像恨不得冲上去将他撕碎。带有明显攻击意味的α信息素在指挥室里炸开。

两旁的警卫立刻上前将他控制住。

西里尔斯对这浓烈的信息素不以为然,以他的量级,这样的信息素并不能对他构成威慑。

他抬了抬手,示意警卫放开齐尔琴科:“不要对唐顿少爷这么粗鲁,他爷爷会心疼得不得了的。”

“西里尔斯,你他妈不配提我爷爷!我告诉你……”

“请你注意言辞,少校。在军队里我不想看到任何少爷做派。当然……如果你只是想做唐顿家的少爷而不是飞行员的话,请自便。”西里尔斯朝门口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你觉得你能一手遮天了?你这个只会躲在指挥室里的家伙……”齐尔琴科口不择言,“你见过血吗?你就是个会动动嘴皮的废物。”

西里尔斯不怒反笑,他拍了拍座椅的扶手:“可惜,这架旗舰叫‘天狼星’(Sirius)而不是‘唐顿’(Downton)。要不然我也给你做护卫,你就可以坐在这儿动动嘴皮就行了。”

“少将,”一旁的副官十分难堪地打断了二人的针锋相对,对西里尔斯说,“医疗队刚刚回报,那架撞进腹仓的帝国舰机,驾驶员还活着。”

西里尔斯颔首,他站起来整了整军装:“走吧,让我们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教会唐顿少校‘耻辱’两个字是如何写的。”

一路上西里尔斯面色沉凝。显然讥讽挖苦齐尔琴科并不能让他觉得愉快。身为指挥官,要考虑的战场要素之多,即使是护卫机的失职也不能让他全然置身事外。

那架帝国舰机拖着蓝白的尾焰撞上天狼星的时候,也狠狠地在他的军旅生涯中烙下了耻辱的印记。

受损的腹仓里一片井然有序的忙碌景象。

西里尔斯一出现,立即有人紧跟上来汇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