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会被这个小混混带到哪去,也不清楚还能不能平安的看见明天的太阳。

脑子里在这个瞬间奔涌而出的成千上百个疑问被摩托车引擎声盖过去的心跳声甩到身后快速掠过的模糊街道加了层滤镜的昏黄路灯里。

“化学的世界是很简单的,他们是有规律的,氢离子会优先和产生气体或沉淀的离子反应。”门彦秋听到自己这样讲,白衬衫,黑西裤,配着修剪的规规矩矩的头发。

“老师再见!”他听到身后有人这么叫他。

橘红的天空草草抹上几缕云,他背上书包,走过旧校舍背面那片衰颓的枯草地,雨季蜿蜒曲折的小溪只剩下干涸的痕迹,门彦秋沿着干涸溪流逆流而上。

坐上能开到这座城市最远的公交车,前往一个极其绕口的地方,车上寥寥数人,昏昏欲睡。他把头轻轻靠在车窗,熟悉的城市从他肩膀飞速掠过,一只鲜绿的蜘蛛不知从哪儿吊下来,轻盈的忽上忽下。

他来过这里几次,最多不超过五次,对他来说已经是很罕见的事了。

轻车熟路地走进一家蓝色灯牌的酒吧,环顾四周,这里都是和他一样的人,这幅规矩到无趣的穿着突然让他无地自容,只好低头匆匆往里进。坐在吧台角落,聚光灯的阴影照亮了他,有人请了一杯花花绿绿的酒,酒保递过酒杯,手指轻蹭他的手掌,反射的灯光在他脸上暧昧不清的闪烁。

他被推进厕所隔间,酒保急促的把白衬衫从西裤里解放出来,娴熟抚摸他半勃的阴茎,昏暗不清的吻从天花板铺天盖地的袭来,他用一种牺牲的姿态迎接一个认识半小时不到的陌生人,被填满的瞬间,自尾椎骨逐渐升起的痛苦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短暂的塞满整个心房。

“留个联系方式,以后出来玩?”酒保低头,看着身下不停吞吐的人,他没回答,腥膻的味道充斥整个鼻腔,酒保低吼出声,意味着作为同性恋的时间结束了。

“介绍一下,这是门彦秋,门老师,”门彦秋局促的站起身,抹擦几下衣服下摆,冲来人礼貌笑笑,“这是市卫生局的小赵,诶呀,门老师快坐快坐。”徐主任热情按下门彦秋的肩膀,又指了指对面座位,“小赵,来,你坐门老师对面。”

对面是个笑起来有俩个小酒窝的姑娘,进门前轻轻扫了一眼门彦秋,入座后也不抬头,只顾抿嘴笑。

饭桌上就属徐主任说话最多,时间过半,小赵起身去上厕所,徐主任笑着说,“怎么样啊,门老师,我看人小赵对你挺满意。”门彦秋心想,像自己这种情况的人,如果结婚,最好还是找一个弱势一点的女生,将来东窗事发,左不过大闹一顿,结婚以后就要孩子,估计她连闹也不敢大闹。

这么想着,小赵回来了,背着光,他看到小赵脸上挂着的两个小酒窝,亮亮的眼睛和害羞的表情,门彦秋突然想起在某地萎靡阴暗的灯光和人群和一个又一个阴茎。

三人吃过饭,徐主任悄悄问门彦秋,“怎么样,可以吧。”门彦秋僵硬了一瞬,又恢复正常,点点头,“嗯,可以接触试试。”

徐主任拍了拍门彦秋的肩膀,“年轻人一定要成家才能立业,这才对嘛!你啊,就是眼光太高了。”门彦秋站在一旁陪笑,他安慰自己,形势所迫,又不是一定会发生什么。

他冲小赵笑笑,小赵也回他一个羞赧的笑,徐主任也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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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德教师

第3章 二

宋闵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

城市最角落的烂尾楼里,凌晨两点多,宋闵的印象很深。

带着灰尘的风大摇大摆卷起燥热的空气,他看见两具痴缠在一起的半裸男人,低哑的喘息声昭示这场野合的激烈,下面的男人双手环抱另一个男人的头,双眼紧闭,嘴唇微张,漏出一股潋滟的润红。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阿嬷带他去一个老旧的白砖房,里面有一个白瓷做的女人像,她也和现在这样,环抱另一个男人。他站在灰白的缓台上,不免诧异 一个男人,竟然也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吗?

残破的楼道内只有两个男人的喘息声,鸣笛声驶过,轮转地映亮那个男人的脸,宋闵心里一颤,看清了那就是张白瓷造的脸。

夜里,那张白瓷一样的脸忘情的抚摸着他,像摸一条鱼那样用冰凉的双手滑过宋闵的脊背,脖子,耳朵…那双奇异温情的眼睛平静的注视他,似火山爆发后的余灰,让人放下戒备的扎进去,心甘情愿受尽灼烧而死去。

也是那一天开始,宋闵察觉到一个惊天动地的事实他是同性恋。

在确认这个事实之后,他庆幸自己终于不用每天提心掉胆害怕杀掉一个女人了,他知道他妈是怎么死的,他就躺在旁边,和平常的呜咽声一样,他也像往常一样无力的等待着,等待后面母亲的死亡。少管所的一个心理老师说,你要克制自己,因为你爸爸有这样的基因,你也会和你的生理学父亲一样。

他想,男人最起码可以还手。

老式水壶的盖子被蒸汽顶开,宋闵打开两桶泡面盖子,滚烫的水浸透面饼,随手拿两本书扣到泡面上,门彦秋微驼着背,坐在床上。这是栋烂尾楼,外头走廊只做了一个水泥框架,还没来得及安玻璃,冷风从走廊外刮进门缝里,吹的门彦秋打了个哆嗦,宋闵把火炉拉过来,“不好意思老师,再近容易着火。”

他挤着门彦秋坐下,紧贴着他,“现在好点了吗?”

门彦秋只觉得身边坐了一个冒热气的野兽,宋闵又把头埋进他脖子里蹭了蹭,硬头发茬儿刮得他很痒,他向旁边躲了一下,那人伸手将他抱住。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把我送回家,我不追究你的责任,你…”

宋闵把门彦秋的头拧过来,直接咬住他的嘴,“唔!你做什么?!”

门彦秋想把他推开,没推开,宋闵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他,“我也是男人,为什么我不行。”

门彦秋呆愣片刻,全身的血液直向上涌,冷汗一瞬间浸透衬衫,他装作听不懂,“你胡说什么?”

“门老师,我全都看见了,”宋闵笑道,“去年的八月十四号,你和那个男人”。

“什么?”他下意识问,电光火石间,他想起自己的那些习惯,废弃的防空洞,近郊的公厕……

还有烂尾楼。

他记不清了,作为同性恋的事对他来说都是模糊又快乐的。宋闵不依不饶,强迫门彦秋面对他,冰凉的手解他的皮带,冷得门彦秋肚子上起一层鸡皮疙瘩。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门彦秋推他的手,也不知道一个高中生哪来这么大力气,宋闵停下动作,也还是笑,冷不丁伸进门彦秋的衬衫里,胡乱又色情的抚摸,“做什么!”门彦秋站起来,慌乱的推他,他竟从来都不知道有时同性的抚摸能这样吓人。

他用尽一切办法,怎么也摆脱不了那双作乱的手,宋闵拉住他的手朝自己身下摸,门彦秋像被烫到一样大喊,“你疯了!放开我!”

宋闵搂他更紧,亲吻他的耳垂,“是你把我变成同性恋的,老师。”

“老师,教我,怎么操你。”

疯子,他想。

这个刚到十八岁的半大孩子竟然说要操自己,一时间门彦秋不知该作出什么反应,他说的每句话都需要时间让他好好消化。

“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门彦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和他们也这样吗?”宋闵的脑袋不停蹭门彦秋的侧腰,像一只得到心爱玩具的大猫。

“宋闵。”

“哪个 min?”门彦秋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