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你你你的,我是不是得给你取个小名?让我想想,取个男女通用的,好听的。”

敲开次卧房门,见继子仍背着躺在床上,叶琎克制地站在门口,“小满,回去了。”

从这个家到另外个家,无非都是一样的结果,小满犹豫了会儿还是爬起来了,比起听继父的大道理,他更怕看母亲的眼泪。

随继父走出家门,他回头看了看紧闭的主卧,轻轻关上了门。

楼道里黑暗,没有声控灯,叶琎走在前面,从三楼下到二楼没听见后面的脚步声,回头去看,小犟种站在三楼台阶上不动了。

“下来。”他低声催促。

不管安慰自己多少遍,小满都痛快不起来,本着我不痛快谁也别想痛快的原则,他呛了一句:“太黑了我看不见,你拉我。”

几秒后楼道里忽然亮起一道光,定睛一看,竟是手机的闪光灯。

他妈的老王八,小满更不痛快了,成心作起来:“我累走不动。”

“……”

叶琎打心底里对赌气说瞎话的小王八无奈,不过该顺得顺着。其实他门儿清,知道继子有多好哄,是头顺毛驴,说几句好听的软话,再亲个嘴,小王八就乖乖的了。

他关了灯收起手机,转身上楼直接牵住对方,领着慢慢往楼下走。

楼道窄,小满紧挨继父一步一步跟着往下走,不争气地心软了,为自己口无遮拦说下的那些气话而懊恼,又开始自欺欺人,叶琎是喜欢他的。

汽车行驶的方向不是家属楼,车里空调打得有点低,他冷清醒了,没有人会支持他留下小家伙,就连齐烁也认为他在犯傻,劝他做手术。

做了可能再也不会有了,这个能不能保住还是问题。

小满靠着椅背,突然想到一个合适的小名,有“丰收、收获”的寓意,希望小家伙能茁壮成长,平安出来,就算得不到支持,他也会坚持下去。

总之,他不会放过老王八的!

手术约在明天上午十点,等回到民宅,叶琎没那工夫再兜圈子,也说够了车轱辘话,这口还没开,小王八倒先跟他急上了。

“带我回这儿干什么,怕我在你家属楼里发疯?”

“不是跟你前男友和好了么?还住那儿不合适,搬回来吧。”

“……”小满一噎,又听继父说,“我不掺和你的事儿,但我的种不能留。”

wb有个夫夫带娃小剧场,有宝宝的小名呦

狗改不了吃屎

屋里没开灯,漆黑一片。

叶琎特意没开,有些话敞亮了反倒讲不出口,黑了好,黑了他便能狠心些,甭管小王八哭不哭鼻子,肚子里那小东西都留不得。

可在漆黑中似乎也能看清一切,尤其跟前那双直直注视着他的眼仁,透亮冒着光。

“你的种……”小满缓了很长一口气,试图从负面情绪中抽离,但太难了,一开口就忍不住爆粗,想骂死折磨他的老东西。

“你的种全他妈冲下水口了,说了跟你没关系,年纪大了耳背就上医院瞧去!”

连着奔波两日,两日都是坏的结果,小满以为不被喜欢已经是最坏的结果,反正打一开始叶琎就不喜欢他,大不了继续做炮友。

这会儿意识到自己的无能才是最坏的结果,骂人并不能解气,他无措地愣了下神,拖着疲累的身体摸黑朝客厅走,而后往沙发上一瘫。

两个多月没住这家,都冷清了,一楼凉飕飕的,皮肤贴着沙发也不觉热,上回过来是在高考前几天,小满忆起那晚的情形。

就是从那晚开始,叶琎对他特别好,一到中午和傍晚的饭点,校门口西边的树底下会准时停着一辆车,车上有切好洗好的新鲜水果,怕他饿肚子没精神复习,叶琎还给他带面条和蔬菜粥,哄他吃缓解孕吐的苏打饼干。

四下安静,父子俩皆沉默着。

半晌,叶琎不为人察觉地低叹了一声,打开灯,去自己房间找了块新毛巾,冷水全部打湿后没完全拧干,再回到客厅给继子敷脸。

又来这套,真他妈烦人。小满没骨气地敷着脸,贪恋继父给的一点虚情假意,这下两头都堵了气,既恨老王八没心没肺也恨自己狗改不了吃屎。

“别跟我来这套。”他摁住脸上毛巾,翻身背对继父往里挪了挪,腾出能坐的地儿。

叶琎顺势坐下,伸手去触摸继子毛茸茸的后脑,以一种对待恋人的态度和口吻道:“看这脸肿的,快赶上馒头了,我能不心疼么?”

“……”奇了怪了,毛巾敷在脸上却凉在背脊,小满赶紧拿开毛巾扭头去看继父的脸。

那张脸比方知煦显年轻得多,俊得勾人,收起严肃的眉眼此刻瞧着竟让他感觉到温柔,连带那目光也是温柔的,一定是灯光花了他的眼,叶琎怎么可能这样看他。

操,不对,老王八这是要使坏,硬的行不通又要跟他来软的。

“谁稀罕你的心疼!起开,别挤着我。”

小王八浑身上下除了那话儿也就一张嘴能硬,且专挑闹脾气的时候硬,叶琎没置气,接过毛巾亲自帮继子敷脸,顺着对方脾气往下哄。

“把你脸上的馒头消了我才能放心走,乖一点,转过来我看看那半边。”

“……”僵持了一秒,小满不情不愿地翻身平躺,被母亲打过的脸疼了一路,其实表面的疼算不得什么,心里的疼才是煎熬,不想看见母亲哭。

疼痛被继父慢慢治愈着,他无法控制自己,又忍不住贪恋了,只能闭上眼找清醒。为什么人性总是贪婪的呢?得到了就会想要更多,明明最开始图的只是叶琎能多看他一眼,没想要这么多的。

“小满。”

看着闭眼不搭理自己的小王八,叶琎道:“如果我喜欢孩子,三十岁前我就会有打算,暂时同意是怕你高考出岔子,至于忽悠也是怕你听不进去,我确实为我自己考虑,但考虑更多的还是你。”

还不如疼着清醒点,小满不耐烦地打开继父胳膊,不想敷了,又翻身背过去,“知道我听不进去就别说了。”想到自己的无能,他紧接着说,“你要真为我考虑,来点实在的。”

叶琎问他:“要什么?”

“我要钱,给我五万,不是,”小满一时半会儿算不清产检加生孩子要多少钱,索性狮子大开口,“给我五十万,我就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