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货本是从美国运来要求个财路的,不论是卖给日本人还是英国人还是法国人,只要能卖出去就好。可如今,队伍里混进了叛徒,走漏了消息,整个南城都被封死,实在是出不去货。
那当铺的老板做了这样多年的走私生意,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他急着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想也不想就去了日租界,那里有个叫坂田的日本人似乎对国人有交好的想法,却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
他正急着,忽有个人压低了价格提出要收购,当铺的老板见他是老伙伴沈君派来的人,竟也想也没想就签订了协议。将仓库位置一并交给了顾裴礼。
顾裴礼得了这样的好处便赶紧去寻了沈君,却没想到却被沈君骂了一通。
沈君实在是气得不轻,一脚踢上顾裴礼屁股,只叫他滚。做此事最不能急躁,一定要找对时机,可此人却满脑肥肠,哪怕是用这样低的价位收来了东西,就算是他能出货,他又要怎么运出去!
顾裴礼看不惯沈君这般颐指气使的模样,想来他已经是太君眼前的大红人,如今已经拿了货便已经不需要他,到底想着他已经同太君说过沈君此人乃是沈璧亲弟的事,忍下解释道:“小君啊,年轻人到底是世面见得少了,你叔叔我同人打交道的时候你还在你娘的肚子里当个卵呐!”
“若此事由他人负责便算了,偏偏是我那长情的侄儿,偏偏我那亲子生了那样怪的身子,真当给人怀了孩子。”
“偏偏他们遇着的不是别人,是你和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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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小林
沈璧几日不回家,顾清自然晓得沈璧遇到了事情,他内心忧心,只想尽方法从柳尽欢嘴里翘出些话,只是柳尽欢嘴巴也严。
顾清总觉得心下难受,总觉得这是件极大的事,默默取下了手上那道平安符,小心用手绢包好,求他将这个带给沈璧。
柳尽欢看顾清这样巴巴地恳求,又瞧他已隆起的小腹,心中亦有不悦也只好忍下,离开了小楼坐车去寻了沈璧。
只是柳尽欢刚走,另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就停在了洋楼面前,从车上走下来一个打扮得素净的老婆子,她极有礼貌地敲了门。顾清隔着猫眼瞧外头,晓得那是沈老夫人身边的尹婆婆,之前那些补品也是叫她提过来的。
顾清又看着那些沈璧派来的人站在外头守着,默默开了门,小声道:“婆婆好,您可要进来坐坐?家里······家里有些乱。”
婆婆的笑容似乎都融进了白面皮上的皱纹里,瞧了顾清的肚子,强硬捉住了他的手,问道:“我瞧着快到月份了的?”
顾清不喜欢叫他人碰,更不喜欢接受他人莫名的好意,默默将手抽了出来,点点了头,“您来是做什么呢?”
“啊呀,我忘了······前些天里大少爷给老夫人打了电话,说是您怕是快要生产了,只是他最近忙着,怕是无力照看到您。老夫人晓得之后便想着将您接回去照看着,还······还没见过肚子里这个小孙孙呢。”
顾清本想拒绝,却听到此事是由沈璧做主操持的,顿时也安下心,到底疑心着有些不愿,于是去客厅里向公署里打了个电话,却不曾想到电话是由个女人接起来的,那女人说道:“如今他不在办公室里,若您有事要寻,还请留下您的姓名和事物。”
“啊······不用了。”顾清赶紧扣上了电话。他朝着门口看去,尹婆子还在那儿等着,顾清小声说道:“那······那我去收拾东西。”
“不必收拾了!那儿都给置办好了哩。”
“好。”顾清便只在身上套了个外套就跟着人出去了。那些沈璧派来的人依旧跟着。他们不敢离开顾清一步,都是沈璧要求的。
尹婆婆在车上极热情,顾清有些不好受,两手都紧紧绞着衣裙,看着车前坐着的那个人又觉得心下平和了一些,自他搬到小洋楼之后都是叫他们看着,若要买些什么东西也去找他们说就好。
顾清心中打着鼓,问道:“我们现今是要回沈宅么?”
“不回去。”尹婆子脸上满是关切情绪,说道:“老夫人怕您······于是说要将您送到别院去修养,这不,老夫人也在那儿吃斋念佛,求着您和小少爷都平平安安才好。”
顾清也不晓得他们为何这样执着人为他肚子里的就是个男娃娃,不过到底,他也害怕。想着,手便覆上了小腹,轻轻安抚着在里头动着的小东西。
车很快驶离了闹市,朝着僻远的地方去了,小林幽深,倒真有几分静养别院的意思在,那些勤务兵也没瞧出什么别的不对来,顾清也就信了个七七八八。
到最后,尹婆婆扶了顾清下车,将他送进了别院里头,可顾清甫一进去,门就被关上,外头传来了几声枪响,殷红的血从门缝中流进,染红了顾清脚上穿着的那双白色的绸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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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亏欠
一时间,血腥味都似乎钻过了墙面里的缝隙到达了墙内。顾清只觉得心跳快得吓人,他赶紧去推门,要离开这儿,他用尽所有力气去推门,却不曾想门从外面被锁住,血越来越多,用蛮力时将溅起,如同被蚁啃食过般,白皙的小腿上都是血色的小点。
他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只能大声唤着尹婆子,没人应。一时间脸上湿痛,紧紧捂住肚子,要护着肚里的孩子。终于,后头传来了那样熟悉的声音。
像是阔别许久,陌生而熟悉,恐惧直直钻进心里,带着前半生的苦难,似要把他吸进漩涡中。
*
公署大厦内。
沈璧方从外头回来、这些日子里皆是他亲自盯着勘察,生怕出了些乱子,好不容易来了线报道出了藏匿地点,他才想着叫人都回来休整休整,因也不知对方是何许人氏,又有如何实力,只当是一场恶战要打。
他到了办公室里才有时间从西服内袋里拿出那个带着细小香味的手帕,这几日他都未见过顾清,实在是想得很。生产也要临近,正好此事过去后他便向上请示休假,希望能陪顾清熬过这段艰辛的日子。
又不晓得顾清给他送了什么来,一时间期待万分,打开帕子后才发现那一小段红绳就躺在白色的帕子里,上头那块银老虎透着些白光。沈璧见此眼皮忽跳了一下,像是呼应一般,置办在办公室里的那个电话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
秘书此时又从门外冲进来,说道:“今日中午的时候忽有个电话打了进来,却不留”
沈璧接起电话,对面安静了许久,嘈杂的电流声毫不掩饰地刺进沈璧耳里,而闹钟还是秘书略带尖利的声音。沈璧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停下然后出去,秘书也晓得是她做错了事,低下头默默将文件留在了沈璧桌上就离开。
沈璧微微撑在办公桌上,沉声道:“喂?请问”
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极熟悉,“明日凌晨,你需掩下所有人耳目,替我在江上开出一条航道,此事对你来说定然不算困难,是么?”
沈璧周身气场瞬间森冷,声音亦没有任何情感色彩,他道:“我猜想此事与你有关。”
“你要做圣人,可你周围可不尽是君子。”
沈璧心下了然,事情繁多冗杂,有些事他无法全然顾及到,大抵就让顾裴礼钻了空子。可他却疑惑,这老狐狸又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又怎会这样冒险来威胁自己。
“顾裴礼,你这是自投罗网。”
“我自不自投罗网不知道,却晓得你若不和我做这桩生意,你儿子便要没了。”
沈璧心中一跳,却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巴掌声,顾裴礼声音极大,“小贱蹄子,方才还做声的,现今如何不吭声了!”
沈璧眼皮跳得厉害,外头光照毒辣,照得晃眼睛,他敲铃叫了秘书进来,叫她用另一根线给家里打通电话。
那儿无人接听,而听筒里传来了顾清的声音,“子霖……做……做你自己的事……不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