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苔岑还是闭着眼,用脸颊亲昵地在他的头顶蹭了蹭:“你骗我。刚刚还说自己刚从展厅出来,让我以为你还在杭州,差点赶不上火车。”
他的气息还是缓而绵长,鼻音重,带着刚睡醒的懒散劲儿,夏赊雨觉得自己骤然从一种紧绷的状态完全松懈下来。
再一次验证,给他家的感觉的并不是这座房屋,而是面前这个人。
“收尾我交给柯岩他们了。”夏赊雨说,“就改签了更早一班的火车。顺便查查你的岗。”
他亲了亲他的嘴唇:“看看你乖不乖,有没有和别人在一起鬼混。”
傅苔岑睁开眼睛:“那现在有结论了吗?可以给我发小红花了吗?”
夏赊雨笑了:“一会儿你脱了,我看看今天嘬哪儿比较合适。”
傅苔岑立刻双臂交叉拉着睡衣下摆就要往上脱,夏赊雨笑得不行,按住他的手背:“你能不能冷静一点,我还没洗澡。”
夏赊雨今天大衣里面是一件毛绒绒的白色毛衣,粗线针织的,视觉上非常温暖,衣领边缘露出若隐若现的小截锁骨冻得有点泛红,看上去很漂亮。
傅苔岑坦然承认自己的定力不足:“夏赊雨,我刚刚睡着的时候在做梦。梦见我C得你下不了床。”
梦里都在争高下,夏赊雨被他的幼稚逗得乐不可支:“今晚可以试试,看看是谁下不了床。”他说着拿起遥控器又朝傅苔岑那边坐了坐,头靠在人肩膀上,“现在我们还是一起把这部电影看完好了。”
说着摁下播放键。昏暗的室内,画面又流动起来。
“外面还在下雪?”傅苔岑的声音略低,好像也有一种温暖的覆盖绒毛的质感。
“不下了。”夏赊雨说,“但树叶上有积雪。挺冷的。”
“中午吃了吗?”剧情并不密集,他一边同夏赊雨闲聊,一边把玩着他的手指,不时捏弄他无名指指根的指环。
“火车上的餐,不太行。”夏赊雨回忆着捺了捺嘴角,“为什么会有人把姜和土豆丝炒在一起?”
傅苔岑笑了:“那能吃饱?”
夏赊雨说:“排骨豆角还可以,不饿。”
“那展会怎么样,有成交量吗?”
夏赊雨回答:“还可以,有五家经销商留了联系方式,两家已经开了单。”
傅苔岑转头看他兴高采烈的侧脸,夏赊雨推了他一把:“你看电影好不好,不要老是看我。”
傅苔岑就又乖乖把脸转回去。
“这个电影讲的什么?”
傅苔岑揽着他的肩头,同他说明前情提要:“一个美国农场的女孩遇到了一个城里来度假的失意少年,这个男孩长得十分出众,他的梦想是进军好莱坞。一个非常浓郁的像梦一样的夏天过去以后,男孩回到了城市继续追逐他的梦想。”
“然后呢?”
“然后就是现在这里,五年后,女孩追着男孩的足迹一路找去了好莱坞。”
夏赊雨问:“你觉得重逢时,这个男孩会是什么样?”
“一个迷失在名利场小有名气的负心人,或者是一个落魄龙套。”傅苔岑笑笑,“从戏剧矛盾的角度来说,显然编剧不会写好莱坞令男孩星光熠熠,大获成功。”
结果果真如此。
夏赊雨还是觉得很难理解:“你都猜得到走向,为什么还要看这个电影?”
傅苔岑看着他:“我说过,我看电影不是看剧情,我不喜欢悬念,我喜欢我猜得到的,好让我有时间去和我老婆拥抱、聊天,或者接吻。”
夏赊雨心里一动,回视他的时候,他似乎从傅苔岑的眼睛里看到很多柔软的东西。他忽然领悟,傅苔岑喜欢的并不是电影本身,而是喜欢拥有和他在一起的时间。
夏赊雨承认,这部大概是他看过最好看的电影。
因为很多很多年后,就算忘记它的主角、剧情、拍摄手法,他仍然会记得这一刻的感觉傅苔岑在他的身边搂着他,他们包裹在袜子里的脚抵着脚,空调显示26℃,湿度60%。
还有他主动和傅苔岑接了很多个吻。
之后的电影里,他不时仰起脸触碰傅苔岑的嘴唇,又一次一次被他压进身后沙发的靠垫里,最后一次,他气喘吁吁地推开傅苔岑,而他的毛衣下摆已经被伸进去的手臂完全抬升到了颈项上。
在滚动的演职员表的背景里,夏赊雨站起来说:“我要去洗澡了。”
傅苔岑下意识放开了他,面对夏赊雨的背影也恍了会神。
“最后那个女孩怎么样了?”他以为对方能够给予他答案,“我好像没看到。”
“我也没有看到。”夏赊雨没回头,只是笑着朝后摆了摆手,“但也不是太重要了。”
还有番外,等我几天!
番外二:Lamplighter
(大学相遇if)
一个星期没有写出过一个字,作为一本新书来说,进展并不顺利。傅苔岑在签售的间隙,仍然止不住想起这件烦心事,因此显得心不在焉。
“后面应该没什么人了”余茉懂得察言观色,看出傅苔岑脸上的疲惫,说道,“我们先收拾一下,傅老师你可以”
话未说毕,傅苔岑已经摘下眼镜,揉了揉山根,拿起风衣外套站了起来:“我先去外面透口气。”
秋日到了傍晚已升起些许凉意,傅苔岑在踏下台阶时将卡其色的长风衣套上身,并且在口袋里准确地摸到了打火机和烟盒。
今日有北风,能见度不错,因此落日西垂,晚霞灿烂,将傅苔岑的身形在地面投下狭长的影。
傅苔岑一直走到礼堂对面一处背人的檐下,这才低头点燃一根烟。他一边抽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操场,跑步的,踢球的,还有陆陆续续下课前往食堂的,呼朋唤友,人声耸动。毕业多年,大学生活已离他十分遥远,此时看到这么多年轻鲜活的面孔,也觉得非常有趣。
巧的是他的新书正在尝试书写一个非常热血的主题,但人设方面他感觉一直没有摸到实感,非常悬浮,他现在很需要一些新鲜的、有冲击力的东西,能唤醒他试图书写的内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