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此时并不是欣赏风景的好时候,夏赊雨内心很有些忐忑,生怕一推门就和傅松义正面遭遇。
不过反观傅苔岑神情自若,手上还提着那个神秘的塑料袋。夏赊雨努力想探究一二,可塑料袋并不是透明的,他只得好奇地问:“看你一直拎着,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傅苔岑眨了眨眼:“刚刚去厂里的路上,从文房店买的。”
虽然不知道里面具体是什么,但看对方的表情夏赊雨就已经猜到大概率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夏赊雨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你这趟回来还有心思玩文房?你不担心吗?”
傅苔岑悠闲地抛了下车钥匙:“担心什么?”
“一进门就让你跪下,家法伺候之类的。”
“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傅苔岑失笑道,“再说你能不能对你老公有点信心?”
夏赊雨对他写作有信心,对他床上的表现也很有信心,但在处理家庭关系上,傅苔岑确实没有什么表现良好的先例。夏赊雨不是那种乐天派,他只会对有凭有据的事情产生信心。
果然回到傅宅一进院子,就看到老爷子坐在前厅里,傅松义坐在侧边,红木桌椅的摆设增添了那种不容撼动的权威,看上去气氛凝重。
张伯笑笑地走过来,客客气气地对夏赊雨说:“请夏先生先回屋,他们祖孙三个要说说话。”
山雨欲来风满楼,夏赊雨不放心,看向傅苔岑,却见这个风暴中心的人只是把塑料袋和雨伞一并随手递给他,露出令人安心的笑容:“问题不大,我一会就来。”
直到看着夏赊雨走向廊后,傅苔岑才回到厅里,也没什么立正挨打的自觉,寻一把椅子就要坐,傅松义咣当将手里的茶杯往桌面上重重一剁,冷哼一声。
“昨儿你乔叔叔给我透了点信儿,我还不信,果然不是什么普通朋友这么简单。”
傅苔岑心想难怪这人今天听到他出柜,没有过度震惊,原来是昨天就收到风声。也挺好的,总算有个心理准备,就是不知道傅松义怎么和老爷子开的口,也不怕把人惊着。
傅苔岑没理这种威吓,还是坐下了,并且坦然承认:“确实是男朋友。”
还没等傅松义动手,老爷子先瞪着眼睛拍了桌子:“你不管厂子也就罢了,总要成家,跟男人算怎么回事?”
“除了不能生,我不知道性别有什么要紧?”傅苔岑说,“如果您指望孩子可以继承什么,那我就是一个反例,事实证明,每个个体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不一定按照您的想法来发展。与其打算生育一个愿意接纳这一切的人,不如找一个真正热爱这门手艺的人来接更直接更靠谱。你们觉得呢?”
老爷子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傅苔岑,你不要任性!”
“我没有任性,事实上,没有哪一次回来比我这一次更冷静。”傅苔岑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做到心平气和,“你们为之奋斗的事业我很尊重,也努力过,但不行,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带人回来也一样,我会坚持我的喜欢,不喜欢的硬塞给我也没有用,我得把这件事说清楚。”
“好好”傅松义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这人吃软不吃硬,还是耐下性来讲,“我们还是一件一件说,不带偏见地讲,夏赊雨作为小辈是不错,但你说喜欢,要结婚,这是大事,他是个稳妥的性子,我看跟你未必合适。”
傅苔岑手上漫不经心将桌上的茶杯盖转了一圈,等停下来,他才抬起头笑了笑:“说实话,我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但他的外貌谈吐气质都很吸引我”
话音未落就被傅松义开口打断:“可这都是外在”
“您先别急着反驳。”傅苔岑继续说,“当然除了这些,还因为他能给我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就假如我是一个习惯了飞行的人,那么他让我对陆地突然有信念。”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在乎我的感受,我们也很尊重彼此,这是我在这个家里没有的,我现在能拥有这么珍贵的东西,是因为他。”傅苔岑站起身,决定结束这场注定没有结果的对话。
“爷爷,你们也许有千个万个理由要我修改我的道路,我却只有一个坚持的理由,因为他是夏赊雨。”
【??作者有话说】
咳咳,下一章有一些play
第57章 感受到了吗
傅苔岑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意外地看到坐在门口台阶上等候的夏赊雨,他脚边斜靠着那把长柄伞,怀里抱着核桃。
这猫也淋了不少雨,浑身湿漉漉的把夏赊雨的衬衣前襟也沾湿了。而屋檐积蓄的雨水还在淅淅沥沥地向下坠,不时在他鞋边溅起水花。
“你怎么没回去?”傅苔岑有些意外。
走到面前时,夏赊雨才将猫放下,再抱起锦盒拎着塑料袋站起来:“有点担心。怕你回来不第一时间找我,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看到人裤脚和肩袖都半湿,傅苔岑推开门,核桃却先一步从脚边挤进屋内,傅苔岑干脆把门开得更大了些,对夏赊雨道:“进去说。”然后又给他拿毛巾,“擦一擦,湿着多难受。”
一进门就有一股笔墨浸染出的书香气,混杂着实木家具淡淡的木质香。这间卧室比客房要大不少,床大了一倍不说,还有一张更阔大的书桌,上面文房四宝俱全,砚台上干涸的墨迹层叠厚重,显然有些年头,而且是当真在案头常用的,不是只作为一个增加身价的摆设。
夏赊雨把装着毛笔的锦盒都放在桌上,然后将外穿的被雨打湿的衬衣脱下来,搭在椅背上晾着,顺便用毛巾擦拭着淋湿的地方。
傅苔岑则在沙发上坐下,核桃却在此时一溜烟窜过来,在他身边的抱枕上舒适地卧了下来。
“核桃别踩了。”
夏赊雨抬眼,看到傅苔岑从猫咪身下把抱枕抽出来,布料表面被爪尖勾出了不少毛球。
夏赊雨看了一会,走过来说:“它好像是发情了。”
“其实已经绝育过,但还是这样。”傅苔岑点着核桃毛绒绒的脑袋责备,“你三天里面有两天都在发情,是不是有点过分?”他一边说着,同时用手从猫颈捋到高高翘起的猫尾,好让它舒服一些。
傅苔岑的手好看,导致这动作看起来实在撩人,夏赊雨几乎立刻想起这手指替自己紓解时的样子,不由得喉结滑动了一下,言不由衷地调侃:“你别说它了,你也没比它好到哪去。”
傅苔岑闻言笑了起来,甚至向后仰了仰:“那我比它幸运,我有老婆帮我度过发情期,对吗?”
“也不一定,看你表现。”夏赊雨挑眉道,“表现不好的话,我也会给你做绝育。”
不近人情的样子看得人心痒,傅苔岑扯了下他的手腕把人拽到大腿上坐着:“那你可舍不得。我绝育了,你怎么办?”
“正经点,傅苔岑。”夏赊雨环上他的脖子,捏着人下巴把他的面孔掰正,打算聊点正事,“所以你跟他们到底怎么说了?”
傅苔岑不觉得是什么大事,更不想在他脸上看到这么严肃的表情,凑近亲了他一下,才说:“柜出了,该说的也说了,算是谁也没说服谁。不过也没指望一次说清楚,但总比互相猜要好得多。”
这人说的时候轻描淡写,但其实刚刚夏赊雨根本没走远,傅苔岑说的话他自然也听了个大概。他感动的点在于,好像傅苔岑一直在努力将他纳入未来生活的规划。
当然这个人性格一向直来直往,也有资本,而夏赊雨自认做不到这么不管不顾,他需要规划以及稳步推进,这次行程也确实让他有了一个新的想法,而傅苔岑的这些话令他决定更快地有所行动。
看出夏赊雨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兴致并不高,傅苔岑不想叫人一直顾虑着这件烦心事,将人放开,打算投其所好,聊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