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维轻柔地按摩了一会儿，男孩果然安静了下来。

不宁腿综合征？许一心从来没听过这种病，一时间有些慌张。

“怎么会...我从来没听说过小遥有这种病，他以前不会这样的。”

“不太清楚病因是什么，应该是最近才有的，我姐也说之前照顾许遥的时候没发现。”

蒋维的话让许一心陷入沉默，他顿时感到一阵深深的自厌。

在他怨许遥拖累他的时候，许遥又何尝是自愿来到世界，受这多灾多病呢？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我就是怕你担心，才不告诉你的。”蒋维碰了碰许一心发白的脸颊。

“真的不严重吗？”

许一心抬起头，满眼都是得到一个肯定答案的希冀。蒋维好久没看到Omega这样柔软、弱势，几乎是乞求地期盼着的目光，心脏忽地一跳一跳，鼓动得很厉害。

“真的，不骗你。”他安抚道。

许一心松下紧绷的表情，把额头靠在许遥的发旋片刻，重新抬起头，眼里的柔弱已不见，可蒋维还沉浸在那种心动的感觉里。

他怎能看不出来妻子心里想些什么，只是没想到许一心真的会恨姚世诚到了这种地步。

恨也好，爱也好，长期埋在心里都是危险的萌芽，蒋维不喜欢有些人有些事在许一心心里占据那么重的分量。

深秋，银杏树的叶子金黄，风一吹就铺开一层金色大道。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自从知道许遥有不宁腿综合征以后，许一心总觉得许遥的病状有加重，每隔几周就会和蒋维带他来复诊。今天蒋维有重要的会议，他就独自带着许遥来了。进医院之前，父子俩都被门口漂亮的银杏树吸引住目光，在树下下驻足了很久，才依依不舍地进去。

来了近五个月，许一心的语言流畅了许多，跟护士和医生的交谈没太大问题，门诊时，医生建议许遥做个不需要抽血的小检查，许一心点点头，带着男孩做完检查，又回到了楼下的树旁，等待检查结果。

“小遥，你喜欢爸爸吗？”

知道许遥很可能听不懂，许一心不抱希望地问道，但没想到许遥竟然对他点头。

许一心惊喜地睁大眼睛，追问道：“真的？”

男孩歪了歪头，从地上捡起一片金黄的叶子递给许一心，“爸爸......”

或许是天气太干燥，许一心眼底冒出一阵干涩。他赶紧眨了眨眼，捏着叶子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又突然像是释然地笑了，把叶子放进口袋，拉起许遥的小手，

“走吧，我们去拿报告，然后回家，爸爸给你做好吃的。”

因为是费用昂贵的私立医院，所以医院里的人一向不多，但是，当许一心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时，还是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好在转角处，护士已经候在诊室门口，为他打开门。他笑着对护士道谢，然后踏入安静雪白的房间。门在背后被关上，屏风暂时遮挡住视线，等他一步一步绕过白色的障碍物，看清那后面的人时，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变成了愤怒的表情。

姚世诚坐在本该是医生的位置上，看着他，用他厌恶至极的那种眼神。想都没想，许一心立即抬脚离开，却不料门被从外面锁上。

“许一心，我们聊聊。”

声音靠近，许一心转过身，姚世诚已经移到他身后。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扫了一眼Alpha身下的轮椅。

他当然记得姚世诚的腿被姚世霖打了一枪，但不知道姚世诚伤得如何。听闻姚世霖没事的消息，他理所当然地以为姚世诚伤得不重，毕竟这个男人的报复心那么重、又那么阴险。

搞不清眼下的状况，许一心下意识地将许遥藏到身后，看回姚世诚的脸。即便坐在轮椅上，Alpha威严凛吝的气质不变，孱弱这样的词似乎永远跟这个人搭不上边。恐惧、反感一同涌上心头，他咬着牙：“我们没有什么可聊的。”

“是吗？”姚世诚仰着头看许一心微微扬高却颤抖的下巴，朝他身后伸出手。

许一心警觉地挡住许遥，怒声道：“你干什么！”

姚世诚没幻想过许一心会给他好态度，没把他从轮椅上推下去，就很好了。他收回手，定定地望着许一心，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手心不断沁出汗，其实许一心不知道，他才是更紧张的人。

“许遥...是我们的孩子？”

“不是！”

姚世诚的尾音还没落地，许一心就着急否认，双颊涨红，看起来在爆发和崩溃的边缘。面对这样的许一心，姚世诚很无措，他不敢再继续追问下去，更不敢表露出内心的喜悦。

见姚世诚不说话，许一心想他或许又在谋算着恶毒的计划，整个人绷紧，转过身发了疯似地扭动门把。

“放他出去吧。”

姚世诚对门外喊道，下一秒，门把就松了开来。许一心用力一拉，门砰地砸在墙上，只见外面的护士早已换成军装的士兵。他瞪了门里的人一眼，拉着许遥穿梭过士兵的缝隙，快步走了出去。

被牵着的许遥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迟钝而懵懂，呆呆地转头看了姚世诚好几眼，被许一心一拽，拽到了身前，才不再张望。

回到家，许一心把许遥带回卧室，然后锁好了门窗，甚至还拉上了窗帘。种种恐怖的回忆在脑海里闪回，他焦虑得在客厅里不断来回踱步。直到门被人打开，他像只惊弓之鸟，大叫了一声。

蒋维笑起来，朝许一心走去。

“怎么了，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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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来得及把包放在沙发上，蒋维就被冲上来的许一心扇了一巴掌。

“是你让姚世诚来的！”许一心眼睛里有蒋维从未见过的狠戾。

蒋维揉了揉脸颊，注视许一心的目光闪烁着不明的情绪。

“许遥的病，早晚都得治。姚世诚保证他以后不会再伤害你，你不想见他，我可以陪着许遥治疗。”

“我不要，我要走！你是骗我的，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许一心的情绪异常激动，蒋维试图稳住他，挣扎中又被甩了两个巴掌。Omega发现他没有生气之后，几乎是发泄怒气似地，将拳头雨点般落在胸膛臂膀，还在他下巴挠出了一道血痕。最后是许一心打到没力了，才颓然垂下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