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维，我说过了，我很感谢你之前帮了我和许遥那么多，但是许遥接下来的人生我会负责，我不会再因为这些东西被牵住了，你不用再说了。”

“你看都没看过，就这么拒绝我，不怕后悔吗？这几所学校，都是我为你精心挑选了好久的才选出来的。”

“你根本不是为我，甚至都不是为许遥，你只是为了自己。”

被蒋维逼急，许一心说出了不体面的真心话，可是，蒋维却丝毫不介意，依旧将文件塞到他手里。

“人活着当然得为了自己。学校是我给你申请的，跟许遥有什么关系？我知道你过去为许遥牺牲了很多，吃了很多苦。其实你这个年纪，应该上学的，你不是说你在生许遥之前还想过考大学吗？接下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吧，我会帮你的。”

许一心身形一僵，手里的文件没拿稳，全都掉在了地上。

蒋维半跪下，弯腰将学校介绍信一封封捡起来，“语言不是问题，可以先去私塾读预科，我也会帮你的。”

理好地上的所有文件，他仰起头，望着许一心泛红的眼眶，把这叠很有分量的纸张递到他手里。

“不是什么事都要靠自己，就轻松了。人要自爱，才会快乐。如果做不到，那就先自私。现在起，你可以肆意地对我提出要求，不想做的事就可以拒绝，没必要觉得自己不配，或者要拿什么交换。”

隔了几秒，蒋维又接着说说：“我知道你很生气，对所有人都有怨言，但是别拿自己和许遥的未来来赌气，好吗？”

话语间，许一心拿着那叠信件，哭得不像话。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最想要的东西，从蒋维的口中得到，尽管他知道Alpha不是真心的，可尘封的某种东西像被活生生撬了开来，让他止不住地动摇。

蒋维跪在地上，握住许一心的手，缓缓地开口。

“老婆，我说过的，我是坏狗，但是我可以给你我的所有，你想要的东西我都尽全力给你。甚至你想要跟别人上床，我都没有关系的。”

哭声戛然而止，许一心看着蒋维的脸，感到果然如此，又匪夷所思。

Alpha果然有另类的癖好，但是，为此，他是不是付出太多了？

蒋维像是读出他眼里的疑惑，勾起笑容：“因为我是爱你的呀。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不要爱上别人。”

67

飞机穿过厚厚的云层，升上高空，金灿灿的夕阳落在机翼和层层叠叠的云朵，地上的建筑和人群变得渺如蝼蚁。

或许，辉煌的城市，再大的大人物，在一只高飞的鸟儿眼里，都不过如此......

怔神中，许一心的手被人握住。

“喝点香槟吧。飞机要飞很久，睡一会儿。”

蒋维的无名指还戴着婚戒，但是，许一心的那枚不知道被姚世诚丢到哪里去了，干净的手在宽大的掌衬托下，显得幼小纯洁。

许一心瞥了蒋维一眼，什么都没说，把手抽出来，然后靠在靠枕上，轻轻合上眼睛。

他和蒋维没有离婚，但不再是夫妻，现在起，蒋维是一条会养他的狗，他要做的就是心安理得地索取。这些都是蒋维自己说的。而他当真了，并且开始习惯这种关系。

在考虑以后，他们选了A国一座靠海的城市。这里三面环山，一面迎海，常年阳光明媚，相对商业气息浓重的大都会城市，生活节奏更慢一些，华人社区也更密集，有利于许一心适应新环境的生活。学校方面，许一心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挑了一所水平中上的大学，读半年预科后，申请难度应该不大。

一切都在循序渐进，步入新的轨道。

“请把这幅画挂到客厅，对，谢谢。”

蒋维对搬家工人说完，转过身对许一心笑了下，“怎么样，新房子还满意吗？”

许一心淡淡地点下头，“可是，你也要住在这里吗？”

“当然，不然我要去哪里？”蒋维像是听到了个滑稽的笑话，笑容更大。

“维盛集团呢？你的公司，不回去也没关系吗？”

蒋维的事业，他向来不多关心，但是那么大的公司总不能说不管就不管。他们来这里都快一个月了，按理说，蒋维该回去了，看着对布置别墅兴致冲冲的Alpha，许一心感到不可思议。

“哦，我以为你知道。”蒋维从箱子里拿出一个摆件，拆掉上面的泡沫纸，“我得罪了姚家，在国内肯定混不下了。不过幸好，我对这边的环境很熟悉，现在也算是干回老本行了。这个蝴蝶盘怎么，我上周在中古市场淘到的，很漂亮吧，你觉得摆在哪里好？”

Alpha的语气过于云淡风轻，以至于许一心险些真的要以为这只是件小事。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蒋维，对方却笑着捏了捏他的脸。

“真可爱。”

“...蒋维。”

“这个就摆在你的卧室吧。”

说罢，蒋维拿着那面蝴蝶盘转身上了楼梯，留许一心一个人疑惑地站在原地。

换做以前，许一心必定是诚惶诚恐，愧疚于背负这么大的人情债，可如今，他竟然对蒋维这种自作主张的所谓“牺牲”感到愤怒。

他好像看到了自己。

一厢情愿，自我感动的样子，是多么惹人厌。

蒋维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不知道许一心为什么闹脾气，赔笑哄了许久，可始终不见许一心的表情有半点融化，直到他去把下课的许遥接回家。

他在一旁观察着这对父子相处的画面，发现许一心对许遥是如旧的宠爱，可时不时会流露出一个眉头紧锁的表情，介于沉思和不愉快之间。

是想到了姚世诚，还是想到了姚世霖？蒋维希望不是后者。

姚世霖围剿了维盛集团，让他在国内混不下去，他很难觉得这其中只有怨恨。一个天真的Alpha要变成熟，要经历很多挫折教育。姚世霖成长得太慢，许一心等不住了，所以两个人错过。然而，如果再重来一遍，蒋维没有信心，还能挽留得住许一心。顺水推舟地离开，放弃多年的心血，尽管这令他心痛，但好过失去许一心。

想到这里，他惊觉自己也变了那么多。

为什么许一心总说他不够爱呢，明明他已经离不开许一心了。

姚世诚回来了。

军队得到这个消息，人心惶惶。那些叛徒和暗藏私心的“中立派”在这场风波里暴露无遗，被姚世诚的势力抛弃、报复都是早晚的事情。

风云变化，被换血的最终还是下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