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场景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当年，他跪在地上，哭求许一心不要离开。今时今日，他变得强大了，可依旧没有改变这个结局。说什么自尊，他哪有什么自尊可言，为了许一心，他把他的信念都出卖掉了。

这下，他什么都没有了。

姚世霖从来没觉得自己那么的弱小过。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没有像小时候那么歇斯底里，他只是无声地哽咽。抱着最后的希望想去握住许一心的手，然而刚碰到就被躲开了。

许一心撇过头，不看他，“你根本不爱我。做这么多，只是被占有欲冲昏了头脑。”

“许一心，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你看看我，你看着我说，我怎么会不爱你？”

姚世霖试图掰过许一心的肩膀，可许一心却冷漠地扭着头。

“姚先生，恐怕你和许先生都得和我们走一趟了。”

保安局的人再次出现，打断了姚世霖和许一心的对话。紧随其后的是，两个警员搀扶着姚世诚从楼上下来。向来居高临下的Alpha被折磨得没了人样，脸颊凹陷，脸色苍白，比许一心半个月前见到样子更加狼狈。

姚世诚的现身似乎激怒了姚世霖，他情绪瞬间变得激动，想要挣开保安局的人，冲到姚世诚面前，但是很快被拦住。

“麻烦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人证物证俱全，保安局的人有了底气，将手铐拷住姚世霖的一只手，扭到背后，往外押送。临出门前，他回头瞥了一眼，“还有许先生，麻烦了。”

许一心闻言点点头，跟着走出房门。

“许一心......”

刚走两步，背后忽然有一道虚弱的声音喊他。他的脚步顿了下，没有回头，而是毅然地走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了审讯室。届时，蒋维已在门口等候，还很贴心地给许一心带来了一件外套。

他把外套披在许一心肩上，安抚道：“别太紧张，我跟那些人打过招呼，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许一心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只说了一句：“许遥呢？”

蒋维笑笑，“许遥不好来这种地方，怕吓着他。放心吧，我姐在家里照顾他，一会儿就能回家看他了。”

许一心点点头，拢紧外套低下头，“那我进去了。”说完，利落地进了审讯室。

审讯室由一块单向玻璃隔开，许一心在观察面这边，可以看到姚世霖，但反射面的姚世霖看不到他。年轻的Alpha坐在桌前，心不在焉，像是听不到审讯人员的寻问，始终没有张嘴。过了许久，有律师模样的人提着公文包进来，由其分担走了姚世霖的回话，许一心这才把视线挪开。

“许先生？请问你在听我说话吗？许先生？”

“嗯，我在听。”

“那我们就开始吧。我们在你指认的房间里找到了姚世诚，也确认了姚世诚被姚世霖囚禁的事实，对此，你还有需要补充的信息吗？”

许一心摇摇头。

“好，那我们来说说姚世霖故意杀人的事情。请你确认照片的人，你是否认得这个人。”

负责审讯的男人起身，将照片放在许一心的桌上。

过了两秒。

“我不认识这个人。”

“他就是李彦文，你在信上指认姚世霖杀了他。”

“我不认识他。”

“许先生，请你再仔细看看，如果你不认得李彦文，为什么在举报信上说亲眼看到姚世霖故意杀害李彦文呢？”

“我没有亲眼看到，我只是听说。”

男人皱起了眉，声音透着隐约的不耐：“作证是件很严肃的事，麻烦你认真对待。”

许一心仰起脸，“那么，我不确定姚世霖是不是真的杀了人，请你们调查吧。”

姚氏兄弟为一个Omega闹得翻天覆地的事情在上面传开了，每个人心知肚明，但谁也不敢讨论，更没有人有那个八卦的胆量去探究Omega的真面目。男人成了负责审讯的一员，而有幸见到了Omega的真容。说实话，第一眼，他只觉得普通。说不上丑，但对姚世诚姚世霖这样的顶级alpha来说，太过普通。

他看不出Omega的任何过人之处，直到这一秒，俯视着他的脸。

温和没有攻击性的五官之下，懦弱和坚韧这样矛盾的东西在一双眼睛里好像并存了，令人催生出邪恶的凌虐欲。

本来，对于Omega，他们有一些特别的审讯手段肮脏，但有用的手段。然而，他们不能得罪姚家，何况，Omega的丈夫蒋维也不是好惹的角色，所以那些东西都不能对许一心用。

审讯并不是为了求真，保安局也不过是替人办事。许一心翻供了，这让事情变得棘手，但最后拍板的是在这场权力之争的胜出者，在此之前，他们这些办事的也点到为止就好。

男人顺了顺气，回到位置，例行问了几个问题后，结束了审讯。

“我去趟卫生间。”

走出审讯室，许一心对蒋维说，然后走向走廊尽头。

站在洗手台的镜子面前，他用水泼了把脸，试图把脑子里姚世霖呆坐着的画面泼去。其实他刚刚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或许审讯人员会严刑拷打，会指控他不负责任地翻供，但他仍要那么说。

他不想被仇恨反噬。

尽管不爱了，但是他没想让姚世霖付出死亡的代价。在信上那么说，只是为了让搜查变得顺利。

发烫的脸颊慢慢冷却下来，许一心也跟着松弛下来。想着一会儿就能见到许遥，他整个人都觉得好了许多。

推开卫生间的门，不料，外面有人在等他。

姚世诚坐在轮椅上，身上换了件体面的衣服。

他看着许一心，声音有些沙哑：“听说你翻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