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问：“哟，你还没走呢？”

骆七又问了一遍：“要帮忙吗？”

老陈叹了口气，“要帮，我都不知道应该让你从何帮起？妈的，二级指标从建厂以来到现在都没出现过这种问题，到底怎么做到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敲打着桌面，他甚至怀疑小王总和电路板通灵了。

骆七建议道：“这样吧，我先做个仿真，方便你们分析。”

“行，”老陈也没同骆七客气，转向李沛说，“你去把电路拷给骆七。”又转向小郑吩咐，“你去找家餐厅，买点东西回来吃。”

“现在？”小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夜里十一点半了。

老陈反问：“不然呢，大家都饿着吗？”

“都这个点儿了，要不明儿再来吧！”

老陈眼红地盯着小郑，如果可以，他想把小郑杀了祭这块板子，没准指标能好。小郑咽了口唾沫，从老陈的眼中看出了杀机，哆嗦了一下，“我现在就去买！”他说完，忙不迭地跑没影了。

第90章 她在这种事儿上吃过亏

四个人火力全开，忙活了到了后半夜，骆七用仿真调整了几次参数，也还是不得其所；老陈都快把电路看烂了，也始终没有看出来到底是哪个元器件叛变了。两个大佬一筹莫展，两个小弟就只能鞍前马后，李沛负责给骆七端茶倒水，伺候到位；小郑则在一边听老陈吩咐，熬到坐着睡着，鼾声震天。

听见小郑在打呼噜，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老陈说：“算了，今儿先这样吧，赶紧回去都睡一觉。”

李沛看了一眼表，已经三点了，“我有个想法。”

骆七和老陈同时看向李沛。

“拆器件。”

实验室内，沉默了片刻，只有小郑的鼾声不绝于耳。

李沛所谓的拆器件的办法，是所有办法中最笨但是最能解决问题的。方法比是将样机的器件和批量生产时使用的器件一一进行交换，然后各自进行一次测试，直到测试结果交换时，那一轮所交换的器件就是存在问题的元器件。

小郑加上李沛的电路，用到的器件上千，刨掉不可能出问题的电阻电容之后，也还剩下数百个待交换的元器件。如果在交换的过程中，哪个元器件因为拆卸而损坏，很可能就会导致前功尽弃。

这个法子的工作量大，成效微乎其微，但眼下似乎也就这么一条路能走得通了。

老陈说：“先都回去休息吧，我再想想。”

小郑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打了个哈欠，“可以回了？”

李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内心和老陈一个想法，一定要尽快把小郑送到车间去，不能留他在身边继续折磨自己了。她看了一眼时间，和老陈说，“我不回了，我就在单位睡吧！都这个点了。”

老陈“啧”了一声，调侃道：“夜不归宿，男朋友得有意见吧！”

李沛翻了个白眼，冲着老陈嘟囔道：“我回去半小时，回来半小时，有这时间，我还能多睡一小时！”她说着，就已经拉出了自己桌子下面的行军床，还不等把床拉开，她又在电脑前坐下来了，“这事儿没别的法子了，肯定得拆，你先掂量着，我统计一下元器件的数量。”

“不是，那我还怎么好意思回啊！”都已经走到门口的小郑哀怨地看着李沛，无比怀念当初一起不求上进的日子。

“你回你的，”老陈挥挥手，“骆七，你也先回吧，别影响你的项目。”

骆七点点头，弯下腰把电脑关了，起身招呼小郑：“我打车捎你一程。”

“感谢！”小郑心虚地又看了一眼老陈和李沛，然后毅然决然地跟着骆七离开了。路上，小郑八卦兮兮地问骆七，“骆总，你应该不是天生爱管闲事吧？”

骆七看了一眼小郑，并不说话。

小郑继续说：“你要是喜欢沛姐，你最好早早和她说清楚，千万不要摆出一副我这么仗义是因为咱俩是哥们的态度，她在这种事儿上吃过亏，容易PTSD。”

骆七仍旧不说话，大步走在前面。

小郑觉得自讨没趣儿，只得追上去补了句：“你就当我是熬夜熬傻了，在这儿胡言乱语呢！”

“我知道了。”骆七回话的同时，已经拦下了一辆车，自己坐了进去。

小郑却傻了，他“啊”了一声，看着骆七，不知道这句“知道了”是在回应自己的哪一句。

凌晨五点半，偌大的北京城被曙光笼罩，清晨是一日里最好的时光，这时的日光明亮却不霸道，这时的天地安静却不寂寥。李沛刚刚将元器件统计好，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的“周瑾年”三个字让她倒吸一口冷气，昨儿没回去，忘了报备了！

李沛触电般地拿过手机，接了起来：“你听我解释！”

八爷问她：“吃早饭吗？”

李沛被问懵了，一时半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弄不清楚八爷问这话到底是什么目的。她措辞了半晌，八爷又说：“要吃就下来拿。”

“啊？”李沛冲到了窗台上，看见单位的大门外，八爷拎个袋子站在那儿，“我现在下去！”她说罢，飞奔到了楼下，见到八爷第一句话就是，“昨儿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我就忙忘了。”

“想到了！”八爷笑了笑，将手中的纸袋子递给李沛。

李沛嫣然一笑，“你这么早就去上班啊？”

“那怎么办呢？怕你饿着。”八爷轻描淡写地说罢，同李沛挥了挥手，“回去吧，要是今天晚上还这么忙，给我打个电话。”

李沛频频点头，目送着八爷打车离开这才敢转身飞奔上楼，一进门就看见老陈给她竖了个大拇指：“高段位啊！”

“就是来送个早餐，送了好几份！”李沛从袋子里取出了三明治和咖啡递给老陈一份，然后自己回到位置上继续问老陈：“你考虑好了吗？考虑好了，我可给我师父发信息了……”

“我不是和你说送早餐，你男朋友是来查勤的。”老陈对工作的热情远不及对晚辈们的私生活，机器的问题解决不了可以拉倒，八卦的事情要是说不利索那是能逼死他。

“啊？”李沛一个早晨，蒙圈了好几次。

老陈给李沛分析道：“昨天晚上你彻夜未归，你也没跟人打招呼，他直接杀来就是不给你反应的时间，要看看你在不在单位。你刚才要是不能直接下楼去取，你俩今儿一准要完。现在这样，好男友的角色演了，勤也查了、放心了，还没让你发现他小心眼儿。”

李沛眉头紧锁，看着老陈，问他：“你恶心自己就行了，为什么要说给我？”

老陈耸耸肩，道：“我的态度就是劝分啊！我不恶心你，我恶心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