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沛说：“我和骆七就到此为止，不要再提了，谁都尴尬。”

老陈话在嘴边，不知道该说哪句，李沛也算是为了骆七拼了半条命了，骆七也绝不可能会主动放手，他不知道李沛到底怎么想的。但是私人的事情，老陈也不好过问太多，“行了，这事儿你自己心里有数，我们也帮不了什么。工作的事情呢？等着当老油条。”

李沛沉默了良久，和老陈说：“我准备考研。”

“考研？”老陈有些意外。

“嗯，”李沛点点头，她不敢说得更多，生怕自己说得太多，老陈会一盆凉水浇下来，把她刚刚燃起的斗志全部都浇熄了，只补了一句：“全日制，学硕。”

但老陈没说什么丧气的话，只是思忖了片刻，叮嘱李沛：“真想考研，该找人就找，该花钱就花，别和应届生一样闷头冲。”

“我打听过了，我同学里没有留校任教的。”

“我给你找。”老陈说道。

“你不会觉得现在才想起考研有点晚了吗？”

老陈说：“退休还有几十年呢，考不上就好好干，考上了，我至少可以给你留一个保底offer。”

“谢谢。”李沛觉得鼻子一酸，别过头去看着窗外。

“工作的事情怎么都好说，但你要想好，有些人错过了，再想遇见一个这么合适的，那可就难了。”

李沛背对着老陈点了点头，她何尝不知道呢？可骆七是在见过蔺婕之后就回了美国，不需要太多的联想，李沛也不难猜到骆七和蔺婕是一起回去的，回去做什么？没准回去连证都领了。

这几日，她没有给骆七发过消息，而骆七也从没有给她发过消息，甚至连落地的一声“我到了”都没有，回想过去，李沛已经被骆七放弃过两次了，她不敢奢望什么，也不喜欢这种等待被宣判的感觉，与其继续忍受这种提心吊胆，不如快刀斩乱麻，由她来做决定。

感情一事最乱人心的，从来都不是分手，而是分手前揣着的最后一分期望，那分希望往往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件事不顺，件件事都容易不顺，李沛的情路多坎坷，事业也开始颠沛流离，原本计划把机器合拢之后用数据板做完测试，就等着下周去和老陈试机了，可哪里知道数据板安装在新的机架上之后，根本跑不通，设备完全接受不到数据。

李沛看着空白的信息栏，懵了，这些事情一直是骆七在负责的，她干脆撒手没管过，可哪里知道骆七这个时候请假，而老陈下周又安排了联试来做一个系统的初步模拟和估算，到时候还要请华通的人来看，陈思言必来，她根本没有时间等骆七回来了再做这份工作。

李沛带着数据板测试了几次电性能指标，都不存在问题，但数据就是无法收发，像是上层和底层的协议不匹配似的，但是按说这种情况根本不该出现的！为什么会这样？李沛测了一下午的数据协议，都找不到问题所在，破天荒地又开始加班了。

卯着一棵树吊死也不是办法，李沛印象中数据板一直是在骆七的样机里测试的，她将数据板放了回去，在骆七的样机里就可以正常通讯。她正手忙脚乱地监测时，沈嘉煜抱着设备从门外进来，看见李沛还略显得有些意外，他看了看时间，“这会儿还在啊？”

李沛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应付沈嘉煜，她一言不发地忙着自己的事情。

沈嘉煜道：“你要是这会儿有时间，正好来看看你的信道板有问题。”

李沛一个头两个大，整个人都懵了，怎么麻绳专挑细处断吗？

第232章 我是真的只爱吃饭

数据板的事情，李沛还没有思路；信道单元的事情，至少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思忖过后，她走到沈嘉煜的调试台前，对自己的信道单元做了测试，电路所有的点性能指标都是合格的，她抬起头问沈嘉煜：“哪儿有问题。”

“整机的发互调不达标。”

“我的板子没问题啊！”

“发通路，牵扯到互调的，就你、滤波器单元和功放单元，都说自己没问题，那问题出在哪儿了？”

李沛瞠目结舌地看着沈嘉煜，半晌之后指了指沈嘉煜：“问题出在你这儿了。”她在心里冲着沈嘉煜翻了一个白眼就回自己的调试台了，继续死磕这个数据板的问题。

“要不你们三个来对一下？”

李沛捏着自己的太阳穴，“头痛医头，脚痛医脚，那要你整机负责人干什么呀？合拢机器，测试指标，车间的工人不会干是吗？”她说罢，开始琢磨调整自己的设备，将几处关键数据做了串行数据检测，用骆七的机器和自己的一一核对，不再搭理沈嘉煜。

沈嘉煜几次欲言又止，他确实从没干过硬件，一上来就被小王总硬塞了一个整机，看似是器重、实则是捧杀，他的问题顷刻间全部暴露了。他看了半晌李沛，忍下了这口气，李沛是整机负责人，她是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沈嘉煜开口问李沛：“你的数据收发有问题？”

李沛不应声，沈嘉煜便知道自己猜测的没错。

“我来解决你的问题，你来解决我的问题？”

李沛抬头瞥了一眼沈嘉煜，然后给方婷婷打了一个电话，把方婷婷的电脑密码要过来，一一核对自己电台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数据过一个单元，她查一个单元，一直到滤波器的时候，数据陡然间发生了变化。

李沛点开了骆七产品的滤波器资料，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她使劲儿地拍了一下电脑键盘，火气“蹭”地就上来。骆七的产品用的是数字滤波器，而自己的产品则是模拟滤波器，处理信号的速率完全不同。高速数据板的速度太快了，模拟滤波器根本来不及处理。

李沛点开了骆七的数字滤波器，她连原理图都看不懂。退一步说，就算是能看懂，现在排版子，明天早晨就算是能排好，下周也来不及调试出来，更别提拿去做测试了。

李沛抓着自己的头发，非常绝望，靠在椅子上，无力地看着设备。

“白忙一场？”坐在李沛对面的沈嘉煜问道。

李沛这才猛地回到现实，看了看沈嘉煜，又看了看时间，已经半夜两点钟了，她实在是不明白，问道：“你在干嘛呢？你要么调机器，要么回家去，你现在是干嘛呢？”

“时间换空间呗！”

“这会儿没有观众了，省省吧！”李沛又找到高速数据板的资料查看了起来。

“反正我的问题解决不了，不如说说你的问题。”

“互调指标现在多少？”

“-32dB。”

“就差几个dB，你要么把线圈捏一捏，要么把地接一接，你看着它，它能好？”

“现在不就快好了吗？”沈嘉煜冲着李沛笑了笑，三下五除二地拆开了信道板，看了半晌，问李沛，“线圈在哪儿？”

李沛一拍额头，“在滤波器上。”她站起身关掉了设备往外走，走到门外，沈嘉煜扭头喊她，“你要不要说说你的问题，数据方面的问题，也许我能解决。”

李沛背对着沈嘉煜说了一句，“我情商低，不爱求人。”说罢，她就走了。

沈嘉煜刚刚拆开线圈，见李沛要走，赶紧关掉了设备，冲到这边问李沛：“你要走？”

“不然咧，在公司过夜，演个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