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七提醒道：“你在车上说得那些。”

“他们是只能吃清真的，你不至于，你能吃点更好的，”李沛说罢这话，想起一件事，“你不是北京人吗？这些老BJ的清真菜，还用我带你去吗？”

“我父母很早就离婚了，没人带我去，也就都没去过，我第一次吃烤鸭都是上大学以后的事情了。”

李沛心里“咯噔”一下，难免又心疼起了骆七，道：“对不起啊！”

“没事儿，我本来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情。”

“如果真的不在意，就不会把摩天轮的事情记这么多年了吧？”

“不是，”骆七摇摇头，“因为从小就很想坐摩天轮，所以对这件事情印象很深，但是对她的其他事情，我都很模糊。”

“所以妈妈对你来说，还没有摩天轮重要？”

“差不多吧，我打小就对人际关系比较淡漠。”

“总不至于淡漠到和爸爸妈妈也不熟吧？”

“也不能说不熟，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骆七勉强地笑了笑，他从小就没有被感情羁绊过，所以李沛的出现，李沛又那么迅速地走进他心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以前从未料想过的，“总之就是如果不是对方非常非常主动，我确实很难和一个人亲近。”

李沛沉默了良久，问骆七：“是在给我打预防针吗？”

骆七不解地问：“什么？”

“让我不要那么主动地贴着你？”

“不是！”骆七赶紧摇头，惊慌失措地想要解释什么。

“我这个人打小就叛逆，越不让我干什么，我就偏要干什么！”李沛冲着骆七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骆七松了口气地笑了出来，同时又不由地伤感了起来。如果没有发生蔺婕那件事，他或许都已经和李沛在一起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胆颤心惊地和她保持着有期限的暧昧，每句话里都充满了试探和暗示，而中止暧昧的权力又完全握在对方手中。

骆七觉得自己的角色大概就是备胎，可他宁可当一个备胎也不想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李沛。只是他到现在都还没意识到，李沛不可能重蹈蔺婕的覆辙，蔺婕试图改变骆七，而李沛只想让骆七做自己，但是李沛也会遇到属于自己的问题。

第二天一早，李沛到单位的时候见老陈在实验室，便走了进去和老陈打招呼，老陈看见李沛，翻了一个白眼：“你怎么不干脆把三天休完明天再来。”

李沛抱怨道：“我在这边接待那些外宾，接待了半个多月了，一天都没休过，我又不是铁打的。”

“你昨天来，把问题解决了，你爱怎么休怎么休，你今天来有什么用？”

“怎么了？”骆七闻言，站起身看着老陈和李沛，心中惴惴不安了起来。

“我昨天都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不来，后果自负，你一会儿等着小王总跟你谈话吧！”老陈也非常烦躁，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昨天他为这事儿和小王总直接在张焕成的办公室里吵起来了，但是因为李沛不在，小王总说一句“这对李沛来说是个好事儿”就这么轻飘飘地堵住了老陈的嘴。

“你昨天怎么不说！”骆七脱口而出道，从老陈的话中听出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老陈一怔，看看骆七看看李沛：“你俩昨儿在一块呢？”

李沛道：“你别卖关子行不行？你先和我说到底咋了，一会儿小王总找我，我也心里有个数。”

老陈看看李沛、再看看骆七，“你俩昨天在一块，干啥呢？”

“我让李沛陪我去办了点私事，”骆七解释道，“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了？”

老陈环顾了一圈实验室和办公室，这会儿时间还早，来得人不多但是也不少，他担心人多嘴杂，便问李沛：“天台的钥匙在你手里不？”

“在呢。”李沛点点头。

“走，上去说。”老陈指了指往外走的方向。

BJ的深秋不比夏日，天台上冷风“嗖嗖”地往衣服里面灌，李沛使劲儿地裹着自己的衣服，还是觉得冷，一边跳着一边问老陈：“干啥啊？无间道啊！”

“我先说最后的结论，小王总准备调你去质量部。”

老陈这一句话就像是一道劈中了李沛的闪电，李沛整个人都木了，呆立地站在那里，半晌回不过神来。她看着老陈，眼中闪烁的神采是在质问老陈：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老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然后慢吞吞地解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次接待外宾，大王总也好、市场部总监也好，谁都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这次这个国家不是第一次和长衫通信接洽，接触了好几次，每次都是烽火戏诸侯，每次说得很好，就是不买。虽然这是一个很肥的订单，但是这就像是周幽王点燃的烽火台，那只是一个虚妄而并不存在的东西。

第161章 蝴蝶扇动了翅膀

长衫通信高层的意思是，只要这次接洽的这家外贸公司觉得可以，那就算是演示成功。事后，老陈从陈思言那里知道他们公司的高层对长衫通信这次的表现特别满意。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

这个国家派来的其实是两个考察团，一前一后抵达的中国，接洽了两家通讯公司，事后对两家的通讯数据也进行了比对。而这件事长衫通信也好，负责接洽的外贸公司也好，都是毫不知情的。在长衫通信完成了演示之后，外宾以性价比作为第一优先级的考虑要素，选定了另外那家无线电通信公司。

这件事引发了外贸公司和长衫通信两家公司高层的震怒！

单子都签不下来是一回事，但是有人签下来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大王总得到消息，回到公司就开了一个中层会议，怒斥孙振楠对这件事情的不上心，与张换成不遗余力地改善项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大王总要求孙振楠对此事全权负责，并极力弥补这次的损失。

如果只是这样，李沛不可能被人从研发部发配到质量部去。

天下事无巧不成书。

先前老陈被线圈所累，他的产品指标迟迟过不去，差点让公司违约。事后老陈追究责任，将先前的线圈供应商踢出了合格供应商的名单里。而老陈这个人，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七个字，纵然是供应商几次上门来找他讨饶，他也没有松口。

供应商自然知道不能从老陈这里下手了，便去找了质量部部长范准，两人原本就关系交好，这次范准又一口答应决定帮他们摆平这件事，明里暗里地从供应商的口袋里捞好处。但是范准也没想到这次老陈的态度这么坚决，用岚岚公司提供的线圈型号完全取代了这家公司，他们被踢出局对整个公司的产品毫无影响。

事情办不成，范准就一直拖着对方，而对方心里着急，得不到准确的答复又不能重新回到合格供应商的行列，便决定鱼死网破，直接实名举报了范准，将范准怎样吃拿卡要的内容一一写进了材料里，还提到了范准要他们给自己嫖娼买单的事情。

一个马上就要退休的质量部部长，现在卷入了这样的桃色新闻里，第二天就在公司里人间蒸发了。其实是范准因为嫖娼被刑拘，事情保密得很好，公司却无人不知。

公司立刻给范准办了退休手续，质量部一直是范准一言堂，为了利益最大化，这些年范准一直没有副手，这事儿一出，整个质量部现在群龙无首了。

两件事情加在一起，张焕成决定先将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小王总踢出局，立刻提议由小王总临时接管质量部部长的职务。从公司的行政等级划分上说，质量部部长是要高于现在室主任这个职务的，但是长衫通信毕竟是一家科技公司，一切以研发为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