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总叹了口气，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尚华大概是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取线缆的效率总算是上来了，没多大一会儿从楼下上来，三下五除二将线缆安装在了仪器设备上。李沛继续指着桌上新打印出来的调试说明，问尚华：“调试说明看得懂吗？”

尚华摇摇头。

李沛拉过椅子，坐在尚华旁边，将怎么输入信号、怎么检测输出信号，怎么制作调试用的数据表格一一交给了尚华，这手法傻瓜到是人就会，不需要他调通，只需要他记录所有的数据。结果尚华在第一步加电的时候，正负极就接反了，要不是李沛眼疾手快地拉了闸，尚华今天能把整个实验室干掉。

李沛怀疑尚华是故意的，他就在等李沛说：还是我来吧。李沛偏不如他的愿，就这么和尚华死磕地耗着，甚至在下班号响了之后，李沛还非常具有人文精神地关怀尚华，“你晚上想吃什么？”她说着，已经打开了自己手机上的外卖软件。

尚华崩溃了，看着李沛：“沛姐，今晚我爷爷八十大寿，我得去贺寿。要不你今晚先调一块板子，然后我明天用你调好的做样件？”

李沛咧嘴一笑，关掉了app，站起身将自己刚才坐的椅子推进了桌子空挡，“那不着急，反正你都已经打了调整报告了，慢慢来。”她说着，哼着歌就去了对面的办公室，一屁股在电脑前坐下来，开始敲敲打打。

实验室的角落里，忽然发出一声阴恻恻的“呵呵”，尚华循声望过去，是李怀胜的笑声。李怀胜见李沛走了，这才站起来关笔记本和设备，他失望地叹了口气，收拾书包背上往外走。

尚华问李怀胜：“你不是从来不加班吗？磨蹭到这个时候。”

李怀胜根本没有理会尚华，就径直离开了实验室。

“他应该是以为有戏看，”张神童一边敲打着电脑，一边同尚华说，“你想摸鱼可以理解，你不能直接把鱼摸死吧？到时候你们这一批来的，转正考核要是因为你多添几项条件，你不是给大家添乱吗？”

尚华仓皇解释，“不是，我一开始又不是这个项目组的，突然给我换过来，我上手慢点也可以理解吧，沛姐又什么都没教我。”

张神童敲了一下空格键，靠在椅背上，看着尚华：“你这意思是说李沛没资格教你是吗？”

尚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我可没说！”

“那就是了！”张神童犀利地说，“我就这么跟你说，咱们室所有的电路，没有她李沛不会调、调不通的板子。”

张神童这话一说，骆七和方婷婷都看向了张神童，都在掂量这话的水分。张神童“呵呵”一笑，没再继续解释。这件事情其实不是什么好事儿，当初小王总管HR要走了李沛之后，发现李沛是女的，心生不满，硬是把她扔在了生产线上实习了一年，别的设计转正考核都是各个科室出的，李沛不一样，李沛是生产部出的。

李沛在生产线上实习的内容就是调试，当初刚刚毕业，她还有一腔热情和干劲儿，加上又一直没有转设计岗，她的心里是很慌的，什么事情都要做满十分，干调试就要干到最优，然后每次见到小王总也会问一句：“我什么时候去咱们的产品室啊？”

小王总就会咂一口烟，皱着眉头说：“再等等。”

李沛就觉得自己付出的还是不够，更用功了，她的努力已经到了生产部总监都看不下去的地步，亲自和当时的设计总监说了这事儿，然后设计总监由上而下地给向小王总施压，这才把李沛调回来了。

螺丝上的太紧了，终有滑丝的一天，后来的李沛就不学无术了。

第129章 八爷撒谎了

张神童没有必要和尚华说这些，只是提纲挈领地说了句，“所以你跟着她学，你本来应该是能最快熟悉咱们公司产品的，结果来了三个月，加电都加反，不嫌丢人吗？就这，你还想跟她搞办公室政治，你是听不到海哭的声音吗？”

尚华费解地看着张神童，没听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方婷婷忍不住笑出了声，对尚华说，“说你脑子里有海！”

尚华赶紧解释，“我没这些意思，我就是笨，上手慢。”

“之前产品阐述，你说得头头是道，我看你可不笨，”张神童活动了一下肩颈，继续开始写代码，一边写一边说，“我其实没有必要跟你说这些话，但毕竟都是一个室的，我也不想看你把路走窄了，回去好好想想吧，不是还给你爷贺寿呢吗？”

“那我先走了。”尚华说罢，仓皇地从实验室逃了出来。

张神童瞅了一眼离开的尚华，又靠在椅背上，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来，准备点上。方婷婷立刻怒目圆睁，使劲儿地咳嗽了一声，“咳咳！”

张神童又把烟收了回去，“戒了戒了。”

片刻之后，李沛进来给张神童和骆七拿来了外卖，张神童问李沛：“老陈到底啥时候回来？”

李沛道：“得等专家的方案落地，把板子给他们寄过去，然后换上再做一组实验。”

“那意思是这几天就闲了？”

“嗯。”

“早知道我就去了！”张神童遗憾地“啧”了一声，“以后你晚上值班，留个人，不要一个人试机。你要再不是胖，大风给你刮下去，咱公司都别办了。他们年轻的无所谓，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的，可禁不住中年事业危机啊！”

“后面夜间试机我来，”骆七说道。

“一样的，”张神童说，“一个人总归是不安全，出个什么事儿，边儿上连个人都没有，得亏是小王总这次不知道来龙去脉，不然非找老张把你从项目组里要出来。你们俩就一块试吧，哪怕是一个人搁旁边睡大觉都行。”

“要不我和我师父吧？”方婷婷插话道，“毕竟沛姐有男朋友啊，总是值夜班也不方便，是吧，沛姐！”

“我可以和你，我也可以和你师父，总之我必须得在！”李沛说罢，转身回办公室吃饭去了。这顿饭，李沛吃得是五味陈杂，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感觉自己做的工作好像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轻易就能被人取代。

吃完饭，李沛的情绪实在是低落到了极点，继续在办公室待下去，她感觉自己就要窒息了，于是饭都没有扒拉完就逃离了这里。回到小区，李沛又觉得有点饿，便琢磨着在小区门口吃点什么，在几家店门口盘桓的时候，李沛看见了八爷，八爷和另外一个女生坐在一张桌上，两人相对而坐，八爷的表情非常严肃，眉头紧锁。

女生背对着餐厅的门，李沛看不见她的长相，也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只能从她纤细的背影判断这个姑娘身材窈窕。

章欣悦三个字浮上了李沛的脑海，她静静地在餐厅外看了良久，八爷和这个姑娘没有什么肢体接触，也没什么过分的举动，两个人很平静地在聊些什么，女生好像是在抽泣，八爷抽了张纸递给她，除此之外他没再多做什么。

李沛看着这一幕，像是在看电影似的，她想知道他们这是怎么了，想知道这个女生是章欣悦吗，想知道八爷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但唯独没想到自己该生气。

她看着女生窈窕的背影，甚至还觉得她好像比自己更配得上八爷。

李沛最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一个多小时之后，八爷也回来了，李沛开门去迎，“又加班了？”

八爷看见李沛还有些吃惊，点了点头，“今儿怎么这么早。”

李沛打量了一下八爷，发现他在撒谎，便问道：“嗯，这几天比较闲，这周末应该能松口气了，你有什么安排吗？”

“我们……”八爷沉吟了一下，略显得有些局促，道，“我们留学的同学周末说在BJ聚一下。”

李沛点点头，“哦，那我自己安排了。”

“你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