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小儿子爱养虫子的小癖好竟然能和宝贵的蚕种扯上关系。

听了辛月的解释,辛长康脸上目瞪口呆,但心里也和辛月一般急速的打起鼓来,声音发紧的问:“真的吗?咱们家有蚕种了?”

连年纪最大的辛丰收都激动得满脸通红,这蚕种可不是什么虫卵,而是能祖祖辈辈传承的财富大道。

辛长平沉吟半响才出声说:“月娘说得有些道理,但咱们都没见过蚕种,无法确认,先不要声张此事,免得若只是普通虫子,惹大家都白白高兴一场,墨哥儿先试着养一养,我们回县里想办法打听一下,看能不能打听出蚕种的模样。”

众人听得有理,便纷纷点头,嘱咐家里的孩子在外面莫要露了口风。

几位堂兄和辛月、郭玉娘纷纷点头捂着嘴说绝不在外乱传。

宋氏则想起了好友胡娘子,连忙说:“我回去问问岚姐姐,她便是江州人,她前夫家还是种桑园的大蚕户,她定知道些信息。”

81 ? 第 81 章

辛月想起昨日那棵桑树, 便提了一句:“昨日我们没时间细细搜寻,那桑树上怕是还有虫卵,若真是蚕种, 肯定是越多越好, 最好都先取回来收着。”

“月娘说得是。”辛长平认可的点头, 看向三个侄儿说:“一会儿你们带路,咱们一起上山细细找一遍。”

贺州曾经也从江州弄出来不少桑树苗,先前长河村不止山上,连路边都种了许多, 只是因为死活弄不到蚕种,原先种下的桑树大部分都被砍了。

长河村山上的那棵桑树应该是那时的漏网之鱼, 不过那树又矮又小,肯定不是那么多年前的老树, 估计是伐树时大树边生出的小树芽被遗漏下来了。

许是当初移来的树苗里有带着蚕卵的, 但是贺州人或是没发现, 或是见过但不认识,这些少量的蚕卵在山林里不为人知的一代代传承下来。

吃过朝食后辛庆他们带着辛长平他们三兄弟上山去找桑树上的虫卵,辛盛和辛月也跟了去,郭玉娘昨日害得表哥们挨了巴掌,今日不再说想一起上山的话了, 乖乖的留在家里和她娘亲一起替阿公拆洗被褥。

那桑树长在一处凹陷的山坑里,周围都是高大的树木, 把它团团围住, 十分不引人注意。

上回还是辛墨走在附近滑了一跤掉了下去,辛庆和辛砚跟着下去找他, 才发现里面藏着一棵结了果的野桑树。

这山上被村里每一代的人都摸遍了, 哪里长着果子大家都知道, 只它躲在这坑里竟一直没被人发现。

把这棵桑树和周边的树叶都仔细搜寻了一遍,果然又收获了许多带着虫卵的桑叶。

周边的树上一处这种虫卵都没见着,蚕便是只吃桑叶的,辛长平愈发觉得这虫卵怕就是蚕种,虽然他已年近不惑,也难免心头火热。

这若真是蚕种,辛氏所有族人都将过上富足的日子,甚至潍县、东安府乃至贺州,都将能够受益。

返程的路上辛长安忍不住可惜的说道:“原先山上很有几处桑树的,说不定也有这疑似蚕种的虫卵,可惜大家觉得它无用处,都挖了改种别的树了。”

“是啊。”辛长康应声说:“当时孩子们都哭得不行呢,都说想留着桑树每年能吃几回果子,不过这么些年,族里添了许多人口,大家盖宅子伐了许多大树,这桑树低矮成不了材,族长也是怕不种些高大的树种,后代要起宅子时无木可伐。”

昨日席上的孩子各个都馋嘴,正是因为前两年山上原本几处大家都知道的桑树被挖了,孩子们都许久没吃过好吃的桑果了。

今日那野桑树上昨日他们嫌弃青涩的果子也变红了,辛庆和辛砚全都摘了下来兜在衣角里,辛墨则宝贝的兜着一堆有虫卵的桑叶,这玩意儿辛长平他们几个大人虽不怕,却也瘆得慌,见辛墨闹着都要自己拿,便全都塞给了他。

回到家里,辛庆和辛砚现宝似的的把桑果掏出来给家里人吃,结果他们俩的娘亲瞧见他们衣角上乌紫的印记,气得追着二人揍了起来。

等两位婶娘揍完孩子,辛庆和辛砚龇牙咧嘴,而辛月和郭玉娘则吃上了婶娘们清洗干净的桑果,一边吃一边还愧疚的说:“哥哥们受累了,替我们带桑果害得你们挨了打。”

辛庆和辛砚本来心里有些气的,心想早知道自己在山上把果子吃了,好过现在吃力不讨好还挨揍。

但是听两个妹妹声音软软糯糯的关心自己,他俩心里的火气全消了,还拍着胸脯说:“没事儿,这点揍算什么,我们挨惯了的,和挠痒痒没区别,你们爱吃就行,下回再有好吃的果子,我们还给你们摘回来。”

辛墨不管这些事,只宝贝的一片片检查桑叶上的虫卵,因为不知道这虫卵什么时候会出来,山上如今也就剩那一棵桑树,他们今日便只把有虫卵的桑叶摘了回来,没另外摘桑叶,怕放蔫了浪费了。

辛长安从自家找了个新打的木箱子出来,和辛墨说:“这些可别和你家里那些虫子养在一处,要是被别的虫子咬死就完了,单养在这个箱子里吧。”

辛墨点点头说:“好的二叔,我把它们养在我住的屋子里。”

辛砚在一边听到打了个激灵,庆幸的说:“还好咱俩分房住了,你不怕它们长出来半夜爬满你的床啊。”

谁知辛墨的脑回路和常人不一样,他听了这话连忙和辛长安说:“二叔,你帮我在箱子上钻点小透气孔吧,晚上我睡觉就把箱子合上,免得它们爬出来被我不小心压死了。”

他爹娘听得嘴角抽搐,但本就不太管束他养虫子,如今这虫子还有可能是能为自家带来泼天富贵的宝贝虫,自然更不会责怪他。

辛长安笑着应好,还夸侄儿:“墨哥儿想得周到,难怪你虫子养得好呢,你家的鸡蛋个头都顶我们家一个半大。”

再怎么激动、期待,辛长平他们还是要回县城了,而且也得回了县城再去打听蚕种的消息。

昨日来时是在车马行租的骡车,送到了车夫就掉头回去了,今日要回县城若只是辛长平和辛盛,走几个时辰也行,可有宋氏、辛月她们这些妇孺在,自然不可能走回去了。

辛丰收在儿子们上山的时候就把家里的驴车套上了,还去族长家借了他家的驴车,交待辛长安和辛长康一人驾一辆驴车把大哥他们送回县城再回来。

昨日家里办宴席,飞毛腿不知被栓去哪里了,辛月和郭玉娘今日才再见到它,兴奋的扑了过去摸着飞毛腿的身子亲热的喊:“飞毛腿,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们吗?”

飞毛腿“嗯昂嗯昂”的回应辛月和郭玉娘,甩着脖子兴奋极了,辛丰收见状打趣的说:“这驴当初从县城拉回来,不高兴了许久呢,我还以为他是不乐意回来干活,没想到是舍不得你们两个女娃呀。”

辛月和郭玉娘听了更加高兴,连忙去和婶娘们讨了两根胡萝卜来喂飞毛腿。

回县城的时候辛月和郭玉娘都抢先上了飞毛腿拉的车,一路上飞毛腿仰着脖子跑得极其欢快,都不用辛长安拉着缰绳引路,它自己熟门熟路的跑进了青松巷,精准的停在了辛家的院外。

等车上的人和行李都卸了下来,飞毛腿极其主动的要往院里进,不过辛长安和辛长康怕晚了天黑赶路出事,连口水都不喝,直接要返程回长河村。

辛月和郭玉娘依依不舍的和飞毛腿告别,飞毛腿瞪着大眼睛茫然的望着她们,似乎在问为什么还不牵自己进院。

直到辛长安拉着缰绳把驴车转了方向,飞毛腿才明白过来,原来它不能回到辛家院里,还要被拉回长河村,气得大鼻孔“噗嗤噗嗤”的冒气,撂着蹶子一步都不肯迈。

辛长安急得满头大汗,想要甩鞭子抽赶飞毛腿,但侄女儿和外甥女儿在一旁看着,见他甩鞭子都眼泪汪汪的说:“二叔/二舅舅,不要打飞毛腿,它会痛的。”

最后辛月上前去摸着飞毛腿的脖子劝解了它半天,飞毛腿对辛月还是很友好的,怕伤着她没有乱踢踏,只是用大大的眼睛满是委屈的瞧着辛月,辛月看得心软,忙说:“飞毛腿,先跟二叔回老家去,等农忙完了我们把你接来好吗?”

飞毛腿赖在原地僵持了好一会儿,才低头耷脑的“昂”了一声,焉哒哒的往巷外走去。

郭玉娘都快瞧哭了,和辛月一块儿看着飞毛腿丧气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巷口,摇着辛月的手说:“表姐,飞毛腿好伤心的样子啊。”

辛月也很低落,在刚来这里的时候,飞毛腿可是带给了自己很多的欢乐,她这三个月拿了不少的分红,忍不住想等搬了大宅子,有地方养驴了,要不用自己的私房钱去买一头驴跟阿爷把飞毛腿换过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