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盛把杨继明抱起来,逗他道:“你喊我一声师兄,下回我放假就来接你去我家玩。”
杨继明被吓了一跳,连忙紧紧搂住辛盛的脖子,他面上皱起眉,心里却挺高兴的,疑惑的问:“不是应该叫姐夫吗?”
一群人都被他逗笑了,官媒和他解释道:“小少爷,这还不到成亲的时候,不用改口的,以后要改口,还得让他给足你好处。”
杨继明见大家都笑,他羞涩的红了耳尖,瞧着辛盛喊了一声:“师兄。”
小男孩先前还瞧辛盛哪都不顺眼,这会又喜欢上了,见他们要走,依依不舍,在车外喊道:“师兄、月娘姐姐,记得要接我去玩!”
辛月从车窗探出头和他摆手,应道:“嗳,记着呢!到时候给你准备好吃的。”
等回了家,官媒和辛长平、宋氏开始商量定亲的事,这不需要孩子们管,辛盛和辛月都没有跟过去听。
等官媒走了,辛月带着账本拉着辛盛一起去和爹娘算三月铺子的盈利,还是辛盛拿着算盘算账,打完了一遍他不可置信,又打了第二遍,见还是一个结果,才满脸震惊的说:“这个月盈利两个铺子加起来有二百多两。”
宋氏立刻拍板说:“买宅子,现在就去寻官牙,家里太挤了,咱们要买个大院子。”
原来宋氏以为定亲就要正式的过礼,今日跟官媒聊过才知道,像他们两家这样,对方女儿还未及笄便提前定亲的,没有那么复杂。
只要双方交换庚帖,两家各准备好信物交换就行,等对方女儿及笄之后,才要正式的上门下定。
一般信物都是用金银、玉器,辛家家底薄,没有存什么好玉,宋氏准备给杨欣娘买一套银头面。
金的虽然现在也能买得起,但是现在就花一二百两送头面,那等下定迎亲的时候得送多少才能匹配上,本就不是那个家底的人家,没必要这么打肿脸充胖子。
留出铺子周转的银子,和二十两预备买头面的银子,连着上个月的利润,如今家里可支配的银子还有二百多两,宋氏便说:“可着这些银子挑大的、好的买。”
辛长平去寻了官牙,听了辛家的要求,官牙带了五处宅子的图纸和钥匙,一下午的时间带着辛家人全逛了一遍,宋氏一眼就瞧中了其中最大那一套。
就在附近的连枝巷,挨着县衙,比青松巷还近。
两进的宅子,十几间屋子,还带一个小花园,就是多年没装潢过,有些破败。
这宅子房主要价二百两,因为重新收拾得花不少钱,官牙帮着砍价最后一百八十两买了下来,还剩下的几十两便都用来装潢新宅子。
这么大的宅子,里里外外全部装潢一遍,得好几个月的时间,青松巷的小院子便还是继续租着。
这种大活计辛长安可干不下来,而且他如今每日都在忙着做人偶娃娃,连他儿子庆哥儿都开始被他拉着学木工了。
不过他跟原先的师父、师兄们都有联系,师父年岁大了已经养老不干活了,几个师兄倒是各自收了徒弟,拉了一摊子人做活,辛长安便介绍了个之前和他最好的师兄来做。
家里的帮佣胡大娘家的男人便是带着几个儿子一起做泥瓦活的,这活自然也就交给了胡大娘家的男人。
家里有人来做活是要管饭食的,辛姑母最近每日都要做许多人的饭食,还好她曾做过许多宴席,擅长做大锅饭。
本来宋氏不愿意让辛姑母受累,准备找家食铺给干活的人订餐,辛姑母听了却不乐意,她说:“弟妹嘴里说拿我当一家人,怎么这会儿却跟我客套起来了,如今你们买了宅子又要装潢,花了这么多钱,我都帮不上忙,但这做饭的事我能干得,你还要花钱请别人做。”
宋氏推脱不了,只好劳累了辛姑母。
不过辛姑母一点不觉得累,那宅子的图纸放在家里,弟妹给她和女儿玉娘都各安排了一间房,本来她说自己和女儿住一间就行,弟妹却说:“等孩子大了就该自己住了,要是家里没屋子挤挤也就算了,明明有屋子哪还能让你们凑合。”
真就是一副要带着她和女儿一块儿长长久久一起过日子的架势,辛姑母心里舒服得很。
从新宅子开始动工,辛月和宋氏每日从铺子回家都要绕路去看一看进度,这日刚从新宅子的连枝巷出来,遇见了骑着马的张大郎。
张大郎也瞧见了她们,连忙“吁”的一声停了马,喊了一声:“辛家婶子,月娘妹妹,你们怎么从这儿出来?”
宋氏笑着说在连枝巷买了宅子,张大郎听了忙先恭贺:“这可是大喜事,到时候迁居可得请我们家去喝酒。”
宋氏自然是笑着应下,两家做了这几年的邻家,关系比来往得少的亲戚都亲近。
张大郎干脆牵着马跟着宋氏和辛月一起往家走,跟宋氏聊了几句之后,才跟辛月说:“月娘妹妹,姜公子安全到家了,路上赶得太急,我们在京城歇了两天才回来的,返程之前姜公子还特意来寻了我们,叫我带话给你和盛哥儿,盛哥儿去书院了吧?过几日我们又要出镖了,怕是碰不见他。”
辛月点点头,对姜南星的事哥哥很是挂心,回书院那天还在念叨呢,说不知道姜南星路上可顺利,希望他表弟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
辛月对那个和自己来时一样重病的男孩儿也有些记挂,希望他也能和自己一样扛过去,便忙问:“姜家哥哥说什么了?”
张大郎掏出一封信给辛月,说:“这是姜公子给盛哥儿的信,月娘妹妹你转交给盛哥儿,姜公子让我告诉你,他表弟也和你当初一样坚强,扛了过来,捡回一条命,如今他阿爷正在给他表弟调理身体,过些日子他回来再给你带礼物。”
“那就好,那就好。”辛月松了口气。
辛月接过了信小心收好,在自家门口和张大郎道别回家后,宋氏才说:“还好那孩子没事,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的爹娘,生生把一个孩子逼得差点没命。”
辛月也不理解,但世上好似少不了这种事,便是现代也多得是不合的夫妻拿孩子作筏子,把对配偶的怨气都发泄在孩子身上。
遇到这种父母,孩子实在是倒霉,辛月叹了口气说:“希望姜家哥哥的表弟经此大难,能够看穿些,莫要再为了爹娘的错误惩罚自己。”
“虽然生在富贵人家,这孩子却真是可怜。”宋氏本就是疼爱孩子的母亲,如今又还在哺乳期,更是母性重,每日不管多疲累,只要瞧见自己的儿女,宋氏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那日听了姜南星表弟的这些事儿,宋氏便十分替那孩子生气,她怎么也无法想象有母亲会把自己的婚姻不幸怨怪在自己儿子身上,也无法想象有父亲能看着儿子快病死也无动于衷。
沈砺不知道远在贺州都有人替他忿忿不平,这回他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身体损伤得厉害,舅公说要是不好好调理,以后会影响寿命。
他如今住在舅公家,阿婆把他从沈家抢出来那天和沈家撕破了脸,挥着手杖打了他爹好几下,不知道他爹有没有受伤,反正这些时日,他爹是没有出现过一回,一点也不关心他是死了还是活着。
他娘亲倒是每次都被阿婆拉过来看望自己,但每回总是说不了几句话,总是会转到:“还是你不争气,你要是和那个孽种一样聪明,你爹怎么会不管你……”
每回阿婆都要捶娘亲几下,可娘亲好似从来不会长记性。
沈砺先前病重的时候听到还会心痛,如今却开始麻木了。
听说自己生了病,舅公那么大年纪还一路奔波回京城替自己诊治,前几日表哥竟然不等家里派人去接,只寻了几个镖师就跑回来,一回来就哭着满院子找自己。
见自己还活着,表哥才擦了泪,挨了表舅一顿狠揍。
沈砺见表哥肿着屁股趴在自己屋里的榻上,心里一下子想通了,只有阿婆、舅公、表舅、表哥这些人才是自己应该在意的人。
爹爹和娘亲,一个从没把自己放在心里过,一个只把自己当做吸引丈夫关注的工具,虽然从血缘上来说,他们和自己最亲近,可若说感情,沈砺觉得他们对自己怕是没什么感情,而自己对他们的感情,也好似耗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