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弟子遵命。”

夏承安一并跟着点头,心道:原来是宗门大比啊,他得好好规划一下,争的就是逆风翻盘。

几人皆是抱拳鞠躬状,不知怎得,相比谢井的轻佻,他就觉得柳涵最为敷衍,面上看不出什么,可周身的气却透露着烦躁,从那天连接两人的蓝线传递过来。

也是,这种为宗门争光添彩的事项他素来不感兴趣,柳涵名声够响亮的了,谁又愿意拼尽全力为他人做嫁衣呢?

这次大比应该是选了最厉害的几位青年才俊,年龄太大的不会被放在其中,这活儿自然就落在了柳涵身上。

原剧情与之无异,书里写到天衍宗四人前去参赛,四局三胜,实际上这个剧情不过是为了让柳涵恰好遇上攻加深矛盾罢了。

他无奈摇头,手上剥虾的速度不减,看了一圈,就他们这桌最丰盛,其他人要么是辟谷不吃,光喝酒的,要么是外门弟子吃不了那么好的。他桌上这些虽没有柳涵的厨子经费充足,食材上乘,却味道出众。

方才柳涵仿若野鬼上身,生平最痛恨的绿茶携攻一在他面前反复挑衅,他竟然只说了一句话,下夏承安怎么想不对,这么大的排场,必定是重头戏,莫泽阳不是关键人物,那就说明另有其人,事情并未进入正题。

柳大少爷板着脸过去,板着脸回来,娇艳的面容上暗淡无光,去参加个比赛真跟要他命似的。

“来,柳师兄,吃个虾,我刚剥好的。”夏承安讨好的把盘子推过去,晶莹剔透的虾仁齐刷刷的摆着。

柳涵犹豫地看下盘子,还算干净,不过还是问了句:“你可曾洗手?”

“洗了洗了,你安心吃。”早猜到他会这么问,就是为了避免这种事,他先前仔仔细细找了个地方洗手,柳涵洁癖不算太严重,只是爱干净罢了。

柳大少爷才受了委屈,如今面对夏承安的伏低做小自然不会客气,趾高气扬地命令他继续剥,他不叫停就不许停。

这些天在身边伺候,他的口味被摸得一清二楚,那些菜他最多吃三口,一到烧虾的日子盘却是空的,厨子怕柳涵吃多了腻味,就不常烧,再看柳涵这傲娇劲儿,怎么可能亲自告诉厨房他喜欢吃虾。

十七那人神经比他还大条,做事不怎么主意细节,柳涵不吩咐他就不做,非要柳涵开了口才行。总而言之,还是自己比较关心柳涵。

随着时间过去,大家也都放开了,掌门拉着一众长老在那儿喝酒闲谈,远离人群,弟子乐得不见到他们,聊得愈发热火朝天。

夏承安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不肯放过一丝一毫听到八卦的机会,他已经关注下座的谢井许久,小说里没提及的人就是他了,可看他这身形,这容貌,和路人绝对沾不上边儿。他似乎想去上座找萧逸珺做些什么,起身好几次放弃了,来来回回起身坐下好几次,终于见人下定决心。他推测定有隐情,视线始终放在谢井身上。

柳涵不轻不重地“哼哼”了几声,想要引起身边人的主意,可某人就是走坐怀不乱,跟块石头一样盯着斜前方的谢井,他好不容易缓和的神色再次沉了下去,体内一股热流向外不断扩散,积在心底的火气使他越发烦躁。

这人倒好,之前向自己问询俞瑾垚,这会儿又死黏着谢井不放,他想干嘛,造反吗?他看是分不清谁才是他主子了!

嗒!”他反手就扔掉了筷子,学着夏承安死死盯着谢井,几近咬碎来一口银牙,他倒要看看这人能弄出什么花样!

谢井直直掠过萧逸珺,走向了俞瑾垚。他蹑手蹑脚地走到边上,不敢轻易坐下,只是曲着一条腿跪在地上,手上端着酒杯敬酒,“哎,小师叔,我今天来是跟你道声歉,之前那事儿是我不对,我不该...”

“不该什么?”夏承安第一次听清俞瑾垚开口说话,不出所料,如六月飞雪能冻死活人,毫无波澜。

“额...不该...不该...目无法纪?”谢井也不确定自己到底做错了何事,“反正我今天就是来请罪的,您罚得在理,还请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

俞瑾垚抿了口酒,放下酒杯,始终不看谢井,不留一丝情面回道:“在下秉公执法。”

谢井,卒。

两人的对话一个不落的传进夏承安耳朵里,听得他想发笑,手死死捂着嘴憋住笑意,这两人竟然不是主角团一员,着实是说不过去。

柳涵试图运气调息,却无法压下心头燥热,这明显不是他自身原因,察觉到情况不对,他立刻起身想要寻个地方打坐。临走前嘱咐, “你在这里坐着不要到处走动,本少爷去去就来。”

身体靠近时热气打在夏承安耳廓,呼吸潮湿发烫,他扭头去找柳涵,却不见行踪,他方才嗓音低哑,凑近时如同燃烧的柴堆。

该不会是......中那什么药了?

他猛地站起身,回头一看,萧逸珺还在座位上,柳涵不见了,怪不得原书那章锁了。

书里归书里,现实归现实。

他的笑意迅速凝固在脸上,转变成满脸错愕,一副张皇失措的受惊之态,为、为什么会弄出这种剧情来。

柳涵是在千娇万宠中长大的,一出生便是呼风唤雨,内心单纯如稚童,嘴上说得再说,也不是他都本意,倘若不是被几人践踏真心,幡然悔悟,他自始至终都是那个恃才傲物,不懂人间疾苦的柳大少爷。

他不到二十岁,在修真界大部分人眼里就是个骄纵些的孩子,这样下三滥的手段都有人使的出来,他狠不下心又该如何全身而退呢?纵然先前柳涵教了法子寻他,但自己真有那个本事保他安然无恙吗?

许是看他表情过于微妙,谢井不知什么时候探过头来,“这位师弟是遇到什么事了吗?要是不嫌弃,我倒是可以帮忙。”

夏承安眼里的谢井此时佛光闪耀,普渡众生,他一把握住他的手,“不嫌弃,那就先谢过师兄了?”

“额...好?”谢井分外怀疑自己上了条贼船,“等等!事情跟柳师弟有关?”

“有关!”

思忖片刻,又道,“那你稍等片刻,我去再叫个人。”他走去俞瑾垚身旁耳语了几句,随后两人一同前来。

这回谢井笑得格外拘谨,解释说:“我觉得这件事万一与宗门门规有关,你我二人不好做决断,我方才观柳师弟面色不加,恐他遭人陷害,此时带上执法堂的俞师叔最为合适。”

夏承安管不了那么多了,一面念着咒,一面听,缠绕在手腕上的蓝线不知为何成了淡淡的红色,要断不断,隐约能感觉到另一人身在不远处,情况不加。

“多谢俞师叔,柳师兄刚走没多久,趁此时机寻人还有转机,需得越快越好。”他抱拳,郑重鞠下一躬,“我和柳师兄之间有术法相连,还请两位师兄跟我走就好,今日之事有两位帮忙实属万幸!”

“不用...”

“恐他有性命之忧,切勿多话,速战速决。”俞瑾垚锐利的眸子紧盯前方。

他向前走几米便要停下来感知柳涵灵力所在的方向,场地实在太大,周围是宗门的园林,草木山石多得挡路。这片地方不是寻常弟子能够随意进入的,遇上庆功宴这种大场合破例准许弟子参观,但仅限与周围。

“近了...”他停下脚步,“我感觉是在这附近,具体位置还不能判断。”

谢井脚下迟疑,“师叔,我们真要进去?”

“怎么了?”夏承安茫然回首,柳涵与他的连接令他心中更为不安。

“在下闻到一丝檀香,人应当不远,宗门历法内并未明确标注弟子不得入内,执法堂不会怪罪。”俞瑾垚两手一反,祭出一面罗盘,“麻烦给我一件柳师弟近身之物。”

他在身上上下摸索,在胸前寻到了一块帕子,这是之前柳涵给他擦脸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