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被周遭旁的门派弟子围着攀谈时,门口一声虎啸龙吟般的声音,众人便都知道是今日的座上宾云衡仙君来了,只见不论是长老还是弟子各各降阶迎去,宋掌门先从殿首下去,流云峰长老与徒弟们便都跟上,我自然立在其中,毕恭毕敬不敢抬头。
这场内大多数人却是从来没见过那仙君,自是都好奇得紧,可自打那仙君徐徐进殿,周遭的空气都像是沉静了下来,无人敢造次,除了几位掌门长老与他攀谈,旁的人便是怎么都不敢抬头偷看。
我正拱着手垂眸时,忽然感到什么东西砸在身上,下意识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小仙童轻灵地坐在那殿中玉梁上,眨巴着眼睛看我,赫然就是那箬兰。
再见周围无人看她,便知晓她是用了什么法术叫自己隐藏了起来,我刚微微张开口,就感到一阵冷冷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再转过头去,便瞧见叫众人簇拥起来的俊美仙君正微微皱眉望着我,叫我不由得被吓了一跳,连忙垂首将自己藏在人群中。
等宾主礼毕后,那云衡仙君与掌门朝着殿上走去,其余所有人都自觉地分东西而坐,气氛一缓,仙乐又铿锵响起,焚着的玉香也冉冉升起,处处礼乐和鸣,细乐声喧,一派太平气象,清雅风流。
宋掌门气沉丹田地与众人介绍云衡仙君,这会子场内不论是侍女还是弟子、峰里还是的旁的门派的,便都有了瞻仰尊荣的机会,但见那白衣仙君对众长老一一行礼,一言一行皆是倜傥,再启唇开口时,语气清凉地与众人回礼。
“流云峰门徒云衡,今日见过诸位长老,同僚。”那仙君垂首凝望殿下,不卑不亢地开口道。
这话一出,场内人皆内心一片哗然,都感叹这人分明已是当时修仙的第一人,千古难寻的奇才,却不显跋扈,真真是超脱俗世,我正看着那远处的素白身影,耳边便传来官姑娘传音。
“谢兄,你怎么不告诉我云衡仙君是这般、这般模样!”少女银铃般的声音响起,我一怔,回过神来,朝着座下官奴的位置看去,就见她脸颊微红地望我。
我哽了哽却说不出话来,心道若那云衡仙君原来待旁人是如此态度,那我岂不是真真触了他的逆鳞,他待我何时有过这般和颜悦色?
这场合自是没有我上前与云衡仙君攀谈的机会,我坐在小几前抬起头去望,正见那仙君正与挨个上前拱手拜访的弟子闲聊,这么远看时,便发觉他瞧着竟是十分悠然温和的,虽说不上多么亲切和蔼,可沉吟或闲谈时,皆是款款道来,瞧不出什么悲喜,真是大家做派。
殿内春风溢座,喜气盈阑,正这时,忽然听到青阳派长老抚须拱手道,“世人皆知云衡仙君已是当世大能,既已有如此才能,何不教与这些修真后辈,我仙门自古便有师徒传承羁绊,此事对众修真弟子,对仙君你,也定是一桩机缘!”
这话一出,场内气氛再度热烈起来,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要云衡仙君收徒吗?一时间场内哗然,又见那云衡仙君神情淡然,并无第一时间的拒绝的意思,有心者皆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兴奋得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这话一出,流云峰的诸位长老却是脸色一变,道:“云衡仙君是我流云峰的弟子,若收其他门派弟子,只怕不妥”
众人这才闭上了嘴,有人低声哀叹,这时,却见那俊美无双的仙君望向宋掌门,淡淡启口道:“我云游四海不得机缘,老友缘空曾为我卜过一卦,与这师徒羁绊息息相关。”
大殿陷入一片热切的沉静,宋掌门沉默了一瞬后,抬起眼道:“长老们说的也有道理,云衡君是我流云峰之人,却没有过收其他门派弟子为徒的先例,若真要收徒”
我早就在掌心里捏了一把汗,云衡君若真要收徒,那顾庭雪和韩棠此刻在闭关,岂不是只有我是最合适的那个?
“说来见笑,我峰内三位掌门弟子,如今却有二人因犯戒被罚面壁,还在便只剩下大徒弟谢辞了。”宋掌门轻叹了一声,道。
一时间,众人灼热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握紧了拳头,难道、难道我真要被云衡仙君收为徒弟了?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的我晕头转向!
那仙君也望着我,周遭的眼神或羡慕或嫉妒,叫我浑身发软,轻飘飘地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反应过来后,赶忙拱手就要行礼,刚张口时,却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冷淡地审判道:“流云峰弟子万千,如此仓促决定只怕不妥。”
我的心一空,吃惊地放下手来,就见几个长老窃窃私语着什么,宋掌门也抚须叹了一口气,道:“也是,辞儿身骨不好,前些日子到秘境中重伤未愈……仙君说的是,流云峰弟子万千,我却只念着我那三个徒儿,是私心了些……”
他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叫停,倒显得我滑稽得像个丑角一般,一时间脸颊一阵惨白一阵发烫,此生倒真没如此在人前丢人过明明,明明顾庭雪和韩棠已经不在了,为何要如此
“掌门、仙君我,我身体已全然好了!”我着急地开口,急急地开了口才意识到唐突,便又垂下头去,心底委屈得厉害,又气又恼地握紧了拳头。
这时,一开始建议的青阳山傅长老忽然开口,“我们都听闻流云峰双壁,顾公子和韩公子被罚面壁,此番着实可惜,不过”
他话锋一转,又说:“云衡君要收徒,自然是整个仙门的幸事,若真固执于流云峰一门是局促了些,流云峰本就是天下第一门派,弟子皆是当世真才,不若如此,召集天下门派弟子试炼,得胜者便可拜云衡君为师,也叫天下人心服口服,仙君、掌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