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善瞳孔骤缩。
一百八十七。
竟是他的两倍还多!
他愣愣的看向场中收弓的少年,刚刚赢得满堂彩震撼了众人的少年,面上没有一丝飞扬的得色,侍卫前来收弓,他甚至还点头致谢,举手投足尽是沉稳。
只有在同那宁安公主的目光接触时,他的嘴角才微微勾了一下。
阿善心神巨震,气血翻涌。
他自幼便于箭之一道展现出无可比拟的天赋,连草原上最严苛的老师也会和蔼的称赞他,而且他还勤奋,还努力,从来都是他将别人踩在脚下,山巅上原只有他一人。
可怎会?!
怎能够?!
一个敌国公主的男宠,竟胜了他?!
肩膀忽然被一只手按住,压下了他心头翻滚的激烈心绪。
阿善扭头,见国师盯着场中少年,目光幽微:“我早同你说过,对上苏戮,切不可掉以轻心。”
寂静过后,大殿的气氛又起了微妙的变化,热闹的北戎使团突然哑了火,方才那些道贺的、攀折的、讨好的,此刻脸色一个比一个精彩,而大兖官员这边则纷纷喜上眉梢,背脊都更直挺了些。
帝后对视一眼,也露出笑意。
拓拔秀不可置信地咽了口吐沫,撇了眼同样呆愣错愕的贺楼乌兰:“什么四两拔千斤,这特娘的是爆破式碾压啊。”
一个男宠竟如此厉害!
连看向谢郁棠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敬佩。
男宠的主人面上倒不见获胜的喜悦,鼓锤在锣上敲了一下,声线平静:“第一局,苏戮胜。”
话音刚落,拓跋楼兰便挑眉道:“这是还有第二局?”
这位楼兰郡主倒是个聪明的,谢郁棠微笑:“不错。”
众人兴致更高:“第二局比什么?”
“还是骑射。”
谢郁棠道:“骑射不同于其他比赛,只比一局偶然因素太大,因此比赛共设三局,先下两局者胜。”
似乎真的脱离了立场,完全站在中立方。
皇帝面上笑意愈盛,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
这番说辞也算为北戎递了个台阶。
胜不骄败不馁,面若晴湖而不喜形于色,这丫头倒是越发沉稳了。
殿内的气氛一下子炸开了。
大兖赢得如此漂亮已是喜出望外,众人原以为谢郁棠会见好就收,没想到还有第二局的热闹可看,一时间也顾不得是大兖群臣还是北戎使团,一个个使出浑身解数往前凑,生怕占不到好位。
第37章 第37章你心里爽得不得了吧
等殿上安静下来,皇帝方才隔空点了点谢郁棠:“第一局就拿一筐鹅毛让人射,这种事也就你这丫头想得出。朕倒要看看,你还能有什么花样。”
这话可是说到人们心坎里了,殿上的大臣们连瓜子都不磕了,纷纷翘首以待,眼巴巴地等着谢郁棠出题,像等待投喂的猹。
谢郁棠回以灿烂一笑,长袖一摆,指向殿外:“第二局的花样布置在外面,还请父皇母后以及诸位大人移步。”
她声线清甜而不腻,以丹田之力传开,声音犹如响在众人耳畔,根本无需太监内侍再层层递话,单是这一嗓子,足可见内力之深,惹的北戎好几位武将纷纷侧目。
麟德殿外的布置由谢郁棠同礼部亲自勾画设计,大大小小形制不一的灯笼,高悬于廊檐屋脊,将皇宫缀成一
座不夜城。
尤其是建在中脊线上连通两道宫门的那条宫道,谢郁棠特地命人架了一列灯架,灯笼从麟德殿一路延伸至太和门,城门正中一盏巨型宫灯高悬,站在麟德殿前放眼望去,犹如一条巨龙直冲云霄,好不气派。
方才使团众人经过,无不惊叹,拓拔秀进殿时还同皇帝特意提起了这灯笼巨龙。
而现在,守卫们依照谢郁棠的吩咐,仅留了宫道两侧的照明灯,其他灯笼则被尽数熄灭。
谢郁棠亲自扶着皇帝在阶前站定,这才在众人早就迫不及待的目光中开口:“第二局用箭点灯,灯最亮者胜。”
众人已有所猜测,听到谢郁棠公布考题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几位武将面露赞许之意。
方才射鹅毛,比的是技巧,是对箭的掌控,而用箭点灯,说起来,比前者容易,也比前者难。
容易在于技巧性,莫说苏戮和阿善这样的顶尖高手,就是经验娴熟的弓箭手都可以做到,唯准头尔。但恰恰也难在此处既然都能把灯点亮,那如何点才能让灯“最”亮,便成了这场比试的重点。
阿善经过第一局,已然完全不敢大意,思量一阵,问谢郁棠:“能否使用器具?”
谢郁棠对此早有准备,早已吩咐下人将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准备妥当,此时一道呈了上来:“自然,只要不违背题目要求,二位可随意发挥,若需要的这里没有,我等也会全力配合。”
这么说,这一题的自由度要高上许多,要求很简单,只要灯是用箭点亮的即可,至于是用什么方法或用何器具辅助,则一概不管。
阿善正要去看那些呈上来的那些物件,大兖群臣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方才便是阿善将军先手,这次该我们了吧?”
阿善准备去拿器具手一顿,神情有些尴尬。
其实谁都看得出来,先点灯的那个人有优势。
这殿外灯盏无数,但最亮的那个不瞎都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