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该如此。

大兖得她为帝,是大兖之幸。

四下寂静无声,唯有少年屈膝,向他的王臣服:

“属下对结果无异议。”

“殿下所言,属下心悦诚服。”

第40章 第40章我就想把苏世子养在屋里……

先是“军械案”,再是国宴上同北戎的“切磋”,一连两件大事,都被谢郁棠完成的漂漂亮亮,若说之前还有人对这位公主以女子之身进入官场颇有微词,现在则各个转了风向换了口风。

距晚宴上那场“切磋”不过一日,已有十数批各色人等以各种借口登门拜访,都被谢郁棠差人打发了,却有一人例外。

怀瑾将贺楼乌兰的拜帖递上来时,谢郁棠正对着棋盘自奕。

帖子上用簪花小楷写道,承蒙苏世子马下救人之恩,而阿善伤势未愈正于房内静养,特遣郡主贺楼乌兰前来拜会,以表谢意。

字字句句,让人无法回绝。

正值隆冬,殿内四处添了火盆,案上香炉袅袅熏着香片,白色的烟雾被来人吹散,谢郁棠搁下一枚黑子,并未抬眼:“郭统领一大早便差人来,请了苏世子去南十六卫军训讲武,不到天黑怕是回不来,郡主来得不是时候。”

郭守贞是禁军统领,禁军又分为北六军和南十六卫,同阿善“切磋”那日,不少大兖武将在场,这些武将倒是比文臣单纯的多,比试结束后就把人团团围住,比私塾里求学的学生还积极。皇帝对此也持默许态度,郭守贞今一早就稍来了圣上口谕,将人请走去军营里做指导了。

贺楼乌兰动作未停,倒是自觉在矮桌对面坐下,理顺裙摆,这才翩然道:“我是来找殿下的。”

谢郁棠噙着白子的指尖一顿,起了点兴致,抬眸看她。

贺楼乌兰道:“世子是殿下的人,感谢殿下不就是感谢世子么。”

这话说得讨巧,谢郁棠一笑,暂且收了棋子到白瓷翁中,看了眼送进屋来大大小小的锦盒:“郡主如此大礼,我可不敢冒领,还是等苏世子回来,亲自体察郡主的心意为好。”

谢郁棠提起案边小火炉上畏着的紫砂壶:“郡主此时到访,怕不只是为了道谢吧。”

对方开门见山,贺楼乌兰被戳破来意,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到,“昨日切磋委实精彩,但我思来想去,总有一事不明,虽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我一向不是个能忍得了疑惑的人,是以就借着这个机会,当面问问殿下”

“这一胜一平一负的结果,可是你在开始前便已算好的?”

两人目光交汇,一室静谧,连香炉中的烟气都慢了几分。

谢郁棠挑唇,将斟好的茶推去,丹蔻缀在葱白指尖,如震翼的蝶,“虽是切磋,但也涉及两国情面,我作为裁判自然要公平公正,哪

里有那样大的神通算计比赛结果?”

“因为这是最好的结果。”

贺楼乌兰毫不介意碰了个软钉子,“我们挑衅在先,我原以为殿下觉得胜利无望,想四两拨千斤。后来我发现世子的实力竟还在阿善之上,完全有赢得比赛的把握,但殿下不能让大兖全胜,以免伤了北戎颜面,让好不容易达成的议和再生枝节。”

“但大兖也不能输,被北戎在自己地盘上撒野,天子颜面何存?”

“所以,平局是对你我双方最好的结果,尤其是……最后大兖的这一败,虽败尤胜,既不会伤了两国和气,又彰显了大兖天朝上国的气度,还让北戎欠了你们一个人情。”

“一箭三雕,实属妙极。”

谢郁棠抿了口茶,被如此一番夸奖,面上毫无得色:“我到不知,郡主是专程来夸我的。”

“殿下身为女子,文韬武略武功才学具不在男子之下,想必殿下的野心,也不止于接伴使一职。”

贺楼乌兰这番话若听者有心,自可品出无限含义,她紧紧盯着谢郁棠,可对方从容饮茶,连眉毛丝都没抖一下。

她不甘心地继续抛饵:“互市监,殿下可有属意之人?”

两国和谈,这些天重点讨论的便是互市监人选。开放边境贸易,是于两国都互惠互利的好事,做什么买卖,谈什么交易,都由互市监来协调沟通,明面上的暗地里的,有不少可操作空间,有心的话甚至军械火药也不是不可能……

大兖朝堂几方势利都想推自己人上台,尤其是蔺檀,错失接伴使一职,对这个互市监是势在必得,太子那边也寸步不让,每天吵得不可开交,皇帝都头疼,前几天还给谢郁棠发牢骚,说早朝都不想上了。

而贺楼乌兰这意思,竟是有意助谢郁棠一臂之力。

而且,她还真能做到。

互市监人选虽竞争激烈,但毕竟涉及两国邦交,蔺檀或太子挤破头推上去的人,若北戎不认可,那是半点辄都没。而北戎看好的人选,反而能在皇帝那儿有极大的分量。

而且,贺楼乌兰敢这么在她面前谈条件,定是有极大的把握,说不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情。

“郡主想要什么?”

聪明人对话,点一下就能明白对方意思,贺楼乌兰此时是真心实习欣赏谢郁棠的直白。

“苏戮。”

贺楼乌兰慢条斯理:“公主府上一介侍卫,换互市监数不尽的好处。”她顿了下,意味深长看着谢郁棠,“殿下可不要告诉我,你要美人,不要江山。”

谢郁棠大概是真觉得好笑,笑了好一会:“郡主说得对,不过是我府上一介侍卫,郡主又为何如此势在必得。难道,你才是真正的冲冠一怒为蓝颜,为了美人,连江山都不要?”

“是啊,我不是殿下,没什么宏图大志,就想找个可心的,貌美的小郎君,过自己的小日子。”

“我听说这位苏世子伺候殿下很是上心,铺床打扇,晨起洗梳,旁的男子不愿做的,他都做的周到体贴。”

“咱们这样的出身,又不是养不起闲人,我就想着把苏世子养在屋里,旁的不说,就日日看着那张脸,也很是舒心啊。”

贺楼乌兰叭叭说了一串,犹自未尽意,凑近了些,压低声,一副姐妹间讲体己话的样子。

“殿下将他给了我,我定记得殿下的好。殿下若想尝尝北戎汉子的滋味,等互市通了,大可到我帐下瞧瞧,看上哪个领回去便是。”

这话说得泼辣,大胆,极有草原女子的风格。

谢郁棠很有兴致地听完,挑了下眉:“郡主所言极是,苏世子这么个好看体贴又会伺候人的,我也喜欢摆在屋里看。互市监虽好,但跟本宫的快乐比,又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