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手里的杏子,祁一椽简直要气笑了,“只是两枚杏子?”
谢庸在他手下挣扎:“还给我。”
祁一椽挑了挑眉,抛了抛手里的杏子,在谢拥不住摇头的祈求目光中,在杏子上咬了一口。
他三两口吃完了一个杏子,说:“这么晚才回来,沈铎师兄把你留下做了什么?”
……
第二日,早课结束后,沈铎依旧让谢庸留下。
沈铎留他并没有做旁的什么事,不过是见他追不上其他弟子的进度,单独教导他而已。
不知为何,今日沈度也在。
沈度谢庸跟着沈铎走到殿前,沈度已经站在殿外石阶上,听见脚步声,转身笑道:“小师弟,杏子好吃吗。”
他与沈铎身量相当,银冠玉带,气质文雅,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
作为四殿首席弟子中脾气最好的一个,宗中没有哪位弟子不喜欢他。倘若有人一定要讨厌他,那也只会是因为嫉妒。
面对这样一位师兄,谢庸仍是紧张,往沈铎身后躲了躲。
沈度给的那两枚杏子,祁一椽吃掉一枚,另一枚被他带走了,谢庸没能抢回来。
谢庸躲在沈铎身后,下意识地将手腕往袖子里缩了缩。
沈度注意到他的动作,走上前拉起他的手看了一眼,只见藏在袖口下的细瘦手腕上带着两道红痕,像是捆绑的痕迹。
腕上的皮肤都破了,有几处结成细细的血痂。
沈度又拉过他另一只手,发现另一只手上如出一辙,腕上也带着深深的凹痕。
饶是全宗门脾气最好的师兄,见此脸色也沉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昨夜从正殿回去时,谢庸的手腕可是好好的。
谢庸摇摇头,稍稍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腕,不料沈度只是看上去斯文,力气却很大,无论谢庸怎么用力都挣不开他的手。
他将无助的目光投向沈铎,沈铎背对着他站在阶上,肩背挺拔,克己剑在日光下泛着乌光。他停下脚步等谢庸跟上来,未曾开口。
沈度握着他的手腕,耐着性子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谢庸不答,望着沈铎的背影,好半天才小声开口:“师兄……”
这声师兄,唤的自然是沈铎。
沈铎转过头。
“师兄。”
沈度单手握着谢庸两只手腕,抬高了些,示意沈铎看他腕上的红痕。
谢庸被动地抬起胳膊,嘴唇动了动,想让沈度放开他的手,又不敢说出来。
除了昨天想要拿回那两枚杏子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他从来都不敢将自己的需求说出口,因为他知道,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在意。
那天的事情不了了之,沈度有心帮忙,奈何谢庸不愿意开口。问急了,他只会往沈铎身后躲。
沈度每每想起那场景,都会觉得哭笑不得。
宗门中谁不知他沈度脾性最好,沈铎最不近人情。他们平日里见了沈铎都会想尽办法绕道走,谢庸大概是第一个见到沈铎不躲闪,反而往他身后藏的人。
不同于一定要从谢庸口中问出点什么的沈度,沈铎似乎不在意谢庸回去以后发生了什么,只是在指点他修行时额外教了一点防身的招式。
谢庸学东西其实很快,可惜硬件跟不上,身体素质差,灵脉空虚,任何招式到了他这里,都只能发挥一点皮毛的威力。
悟性高,资质却差得出奇。
沈度不禁为他惋惜。
谢庸倒不觉得有什么。也可能是因为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惋惜的话不知道听过了多少次,他已经麻木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流过去,谢庸在沈铎身边学习,其他弟子能欺负他的时间就便少了,渐渐的,他身上有了些肉,脸色也不像之前那般苍白。
枯瘦的双手也慢慢养好了,变得白皙光滑,呈现出一种如玉般温润细腻的质感。
他眼里只看得到沈铎,一得空便去沈铎那里待着。沈铎在时,他便温水煮茶,研墨添香,有时沈铎下山历练,他也会过去整理房间,隔几日将被子抱到外面去晒一晒。
或许对沈铎而言,他做的这些都是无用功,谢庸却乐在其中。
时间一长,有人心生不满。
祁一椽已经数日没有见到谢庸,他特意去谢庸寝房中等他回来,从天黑等到天色泛白,都没能等来谢庸。
直到第二日早课,他在长老教习的广场上见到了谢庸。
彼时谢庸已经模样大变,脸还是那张脸,只不过脸色好看许多,冰清玉润,衣衫洁净。抬手时衣袖落下,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即使隔着远远一段距离,似乎也能感受到那袖口下的浅香。
祁一椽沉着脸盯着他看,谢庸眼里却只有沈铎,连半分目光都没有分给他。
早课结束后,长老叫走沈铎以及四殿首席弟子议事,谢庸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准备回到沈铎的住处把昨晚炖好的汤药温一温。
沈铎外出历练,遇到了棘手的麻烦,带着伤回来的。
得知他受伤,谢庸心中着急,尽管沈铎从容自若,面色也没有什么异常,谢庸依旧赖在他的住处不走,把宗主差人送来的药材用温火慢炖,熬成汤水,亲眼看着沈铎喝下去。
长老叫走沈铎,大约是询问他受伤的事情,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谢庸等了片刻,眼见广场上的弟子走得差不多了,他也要走。
刚走出没几步,身后伸来一只手拽住他的后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