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1 / 1)

“这是沉幽殿的通行令。”

月光一样温柔的女子嗓音细弱地压低。

“要小心,陆鉴庭……他就是最后一颗黒舍利。”

苏浅浅柔柔弱弱地低下头,脖颈像只一折就断的水仙花,遮住了眸中的神色。

凌无源才不会把不限次通行令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她。方才的通行令,是她花了这些年攒下半数身家换来的极品道具。

她不心疼,因为很快,她就再也用不上那些积分了她就要成功了。

她会保证今晚的凌韵和佛子不被打扰。

她知道凌韵一定会去的。她认识的那个凌韵,哪怕明知凶险,也绝不会放弃获得力量的机会。

第111章

当晚,凌韵用了点小技巧,才终于把许久未见分外热情明显打算勤耕到天明的凌无源哄睡了,一袭白衣鬼影一样无声无息溜进沉幽殿。

她不用进去便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不是陆鉴庭的气息,而是浓郁的邪气,与她在自己身上和邪修身上见到的邪气都不同,是万煞之谷深处那种凶恶无情洋洋洒洒,随时打算撕裂天地的阴邪之气。

凌韵眸光闪了闪,推开门。

恶臭的邪气好像霎时被一股清新的风驱散。

撞入眼帘的是长身玉立于窗边的人影,背对着门,清丽如同遗世谪仙。垂地的银发闪着绸缎般的色泽,看着便不难想象其淌过手心的柔滑,以及它柔软地缠在她身上、绕过她指尖、拂过她肌肤的触感。

那些回忆让凌韵无情的心都有点刺痛,一时间定在原地。

窗边的男子缓慢地转过身。

没有面纱。妖异的唇,美艳精致的下巴,还有浅灰色的冷眸,完全暴露在凌韵面前。

但他的眼神却不似之前那样宽和又淡薄,尤其是看她的时候,会带上淡淡的、对宠物般的宠溺。

那是双太透彻的眼,同之前有些区别。之前他的神色也是透彻的,那是一种纯粹清白未沾染过尘埃的透彻,可如今却更像是看透世事的通悉。

凌韵很不喜欢这个眼神。

她心里知道陆鉴庭没做错任何事,也并不是故意欺骗她。他认识她时,自己都以为自己是一辈子都在寰山寺修行的佛子。他那个师父或许知道真相,但显然没有告诉他。

可是现在,她心中悲凉地明白,站在她面前的已经不是她认识那个人。

黒舍利,只是拥有人类记忆的邪物。哪怕在人类社会中生存再久,哪怕曾经连自己都把自己当成人类,也终究不是人类。

差点融入恚獍灵魂的那一次,她已深刻地感受到,邪物和其他生灵,有多么根本性的不同邪物有智慧,可以习得人类的一切,完美地伪装融入生灵的世界,但它们天然的冷漠,和人类隔着物种的天堑,是无情道人都无法认同的残忍。

她无法忍受,她曾经那样相信的人,居然只是个披着人皮学习人类感情和行为的邪物。

她无法忍受这个邪物带着与她亲密无间的记忆,在她面前跟她耀武扬威。

她更羞于承认她曾经有几个瞬间产生了动摇期待着他还是她认识的陆鉴庭。

只是他显然不是了。

他不回她的传讯,已然用沉默表达了立场。

陆鉴庭定定看了她一会,才开口:“道主生气了么?”

凌韵抬眼盯住他。本来还没那么生气,被他这么一说,用着熟稔的、不解又温柔的、仿佛他还是她的替身的语气,她倒是有股怒火伴着莫名的委屈窜出来。

她从来没说过,但陆鉴庭才是她找的最像替身的一个替身。

其他几个,她基本都是见色起意,可是唯独佛子,大概是一开始总戴着面纱的原因,她是真的有某些时刻,把他错认成了凌犀,也把他当成了和师尊一样,可以依赖的人。

这种话如果说出来一定有人要说她崩人设了。无情道主永远在上面啊,无情道主怎么可能依赖呢,无情道主怎么会因为一个人的背叛而生气呢,无情道主应该顶天立地,冷酷无情,强大到不用在乎任何人才对啊。或者,哪怕是那个花心滥情的凌韵芯子,也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不该留恋任何一朵花,不是么。

可她就是在乎了。

她是可以不留恋,可以冷酷,但那些必须是她主动她主动抛弃他们,她主动消除他们的记忆,她主动不要他们的感情。

不能是现在这样,他,被邪道,灌输了以前的记忆,然后便毫不留恋地背叛了她。

他不能把她当成需要照顾的小动物,像山一样为她遮风挡雨,又像父亲像兄长一般百依百顺温柔宠溺给足了人安全感,润物细无声地化进她的生命里,成为一个虽然没有凌犀强大,却在许多时候可以取代凌犀,且比凌犀柔顺一百倍的替代品或者是必需品。

然后又一言不发地把她丢掉。

若是她从来没对他产生感情联结便罢了。可现在,她与他都知道她接纳了他的时候,他这样的行为是不被容许的冒犯。

或许究其根源,凌韵心里现在的怒火多半来源于这种对她权威的挑衅,少部分才来自于替身飞了的伤心。

她觉得挫败陆鉴庭以前的记忆就那么深刻么,他对邪道的忠诚就那么不可动摇么,就连道尊递到面前的大腿都不肯抱?他哪怕作为黒舍利,难道不应该也会冷漠地选择最强大的主人么?

还有他对她的感情,看起来是那么诚挚浓烈,好像连命都能给她似的,居然和他以前的记忆比起来不值一提,居然只是他根据自己当时的身份,而精密计算出的行为!

哪怕是在他扮演人类,没有邪物记忆的那些年,他也从未真正爱过她!他只是学着世上的人,做出了爱她的样子!

凌韵知道自己是在生自己的气,好几千年的高龄,竟是第一次这样离谱地错信了一个人!

他是她所有替身里从头至尾最让她省心的一个,所以也是背叛时把她创得最狠的一个。

凌韵便这样清清淡淡地看着他,心里因他一句话原地爆炸,上次这么火冒三丈大概还是好几百年前刚遇见齐何辜的时候。

但下一秒,男子竟猝然欺身上前,直吻住她。

这一次,男人真正的令她无比熟悉的气息,带着股急迫逼人的味道争先恐后往她口中钻,和从前缠绵时没有任何分别,于此情景下却分外让人愤怒,每次都使她平静的檀香这一回却浓烈得让她作呕。凌韵猛地推开他,语气难得有些冷厉:“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