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大家的关于喜剧桥段的讨论都集中在现有剧本的基础框架上，人物性格和剧情线没有大改，这让她的剧本改动工作难度减轻了一大截。

开完会，丁禹西特地请巫江月留下来，他很真诚地跟巫江月说：“巫老师，我们今天的探讨应该已经很清楚了，电影还是正剧为主，喜剧只是起到一点佐料作用。”

巫江月知道他说得对，对这个在剧组越来越大权在握的导演巫江月因着突然横插一杠的喜剧桥段陷入了久违的焦虑中，如果丁禹西是为了掌控话语权特地整这么一出来击溃她的心理防线，她想他已经成功了。

但显然不是。

丁禹西耐心地跟巫江月聊他之前拍电视剧的经验，很多后来反响很好的搞笑片段是在拍摄过程中演员跟演员之间下意识反应的现挂，拍喜剧就是这样，往往不是在剧本上写好的桥段最搞笑，而是边拍边互动出来的效果更好。

听了丁禹西的安慰，巫江月好受点了，起码导演没有在故意针对她，而是为了大局着想，想做出更好的电影。

巫江月诚恳地跟丁禹西说：“丁导演，我得跟你承认我确实不太擅长喜剧，不过我会在拍拍摄中尽量适应，呈现更好的表演效果。”

……

今天没有拍摄任务，晚餐虞舒欣是在丁禹西家吃的。

菜是丁禹西烧的，但是虞舒欣切的菜。

丁禹西看着虞舒欣熟练的刀工瞪大了眼睛：“欣欣，你刀工这么厉害呀！”

虞舒欣听了以后得意地一笑，她手上的切菜动作麻利又干脆，不枉她今年练习了这么久：“我是想着要演宋诗嘛，她做饭很厉害怎么体现呢，刀工上肯定要很不错。这个虽然可以用手替，但是光拍一个做菜镜头有点浪费影响电影时间，所以有的桥段我可以边切菜边跟夏晴和夏悠讲台词呀！”

“这样镜头里画面好看，也有生活气息，是不是呀？”

丁禹西接过她切好的一碟土豆丝倒入烧好油的炒锅：“虞老师，你这么努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丁导演，你这是同意拍我切菜啦？”虞舒欣眨巴眨巴眼，往他身边凑。

被丁禹西板起脸无情地推开：“好了好了，你先去客厅玩会儿吧，油烟对皮肤不好。”

虞舒欣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像要到了猫条的可爱猫咪一样蹦蹦跳跳走了。

所以有的人真的活该有女朋友。

第四十三章 演技大爆发

难得碰上四季阳光明媚的加州难得的阴雨天气。

这天丁禹西和顾燕回提前根据天气预报定下的拍摄内容是夏悠在墓园参加葬礼。

尽管还没有虞舒欣的拍摄内容，她也坚持参加每一次的剧组拍摄，大部分时候她跟顾行之一起坐在丁禹西身后。

虞舒欣一旦安静下来，就容易显得清冷，偶尔会跟顾行之小声交流一下表演技巧。

她的影视资源算不上好，不然不至于25岁才能通过选秀节目走到观众面前。

机会是留给勤奋的人，顾行之这样的大导点拨几句就是妥妥的大导私教课，虞舒欣边听边拿手机备忘录记笔记，准备轮到她拍摄的时候实践一下。

丁禹西的构图很漂亮，用的滑轨推拉的拍摄方法，镜头从参加葬礼的群演身边掠过，慢慢移动到人群最后的夏悠身上，夏悠和夏晴的衣服一白一黑，与雨后翠绿欲滴的树林和林中浓雾形成鲜明对比。

这明明是葬礼，夏悠却穿着一身白色缎面长裙坐在轮椅里，头发整齐的盘起，脑后垂下简单而优雅的头纱。

巫江月的演技可以说是登峰造极，对面部肌肉的控制能力达到了一种恐怖的程度。

她脸上竟然能同时呈现出迷茫空洞和淡淡幸福感，根本无需台词，观众也能看出这个女人已经在精神失常的边缘。

牧师祷告完，众人陆续走向棺木跟逝者道别，但夏悠始终坐在人群后没有动作，离棺木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在众人以为她不会上前道别，已经准备合上棺木时。

夏悠忽然扯下头纱，远远地将它向前掷去。

头纱像一只白色飞鸟一样轻盈地落进了黑色的棺木。

画面切回夏悠身上，在扔进头纱后，她脸上露出新娘一般羞涩又幸福的微笑。

这时，夏悠的目光被一只向她飞来的蓝黑色天堂凤蝶吸引，这只蝴蝶将在后期用特效做出来。

此时巫江月要进行无实物表演。

只见她眼神先动了一下，定定地看着蝴蝶，嘴角的弧度消失，嘴唇微微张开，她的头颅随着飞舞的蝴蝶微微转动。

最后蓝黑色的蝴蝶落在了她手腕的素雅珍珠手链上，这是他们还很穷的时候大卫给夏悠买的第一件礼物。

夏悠温柔地看着蝴蝶像看着已经死去的爱人，眼眶红红的渐渐蓄满了眼泪，像是不忍心见她落泪，蝴蝶扑扇翅膀飞走，消失在远方天空。

镜头对准夏悠的面部，她微笑看着蝴蝶消失，一大颗晶莹的眼泪从右眼滑落砸进了缎面里。

这一幕实在太美，巫江月的五官天生就适合被怼脸拍出现在大荧幕，丁禹西看着监视器屏住呼吸都忘记了喊cut。

巫江月前面跟导演沟通过这里怎么演，到这里就是结束，但没有听到cut，她继续表演。

夏悠对着远方颤抖着嘴唇低低喊了一声“david”，声音沙哑得如同叹息，闭上眼，两行眼泪无声滑落脸颊。

世间八苦爱别离，欲语泪先流。

“cut！”丁禹西如梦初醒。

现场的工作人员包括群演员们都情不自禁为这伟大的表演鼓掌，他们亲眼见证了能载入影史的神级一幕。

巫江月是典型的体验派演员，沉浸在失去爱人的情绪里迟迟不能出戏，她只能含着眼泪双手合十向大家致谢。

虞舒欣主动拿出包里的纸巾快步走上前，半蹲下身轻轻为她擦去眼泪。

巫江月沉寂了这些年，拍《鲸》也是做好了0片酬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打算，现在的助理都是北极熊付完片酬以后临时招的，不太会来事。

大概是虞舒欣的动作太过温柔，巫江月忍不住抱着虞舒欣大声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