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提着灯离去,暗室里也变得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慕容煜靠着墙,已无睡意,脑海中不断浮现起方才白芷处理伤口时那血淋淋的画面,令人作呕。他闭上双眸,缓缓抬手揉了揉眉心,不觉长叹一口气。
白芷一回到屋里,就倒在了床上,险些昏过去。她不想明天起来变成一具尸体,艰难地撑起身,找到可止血的药,洒在伤口上,又胡乱包扎了下,这才放心地晕过去。
白芷是第二日午时才醒来的,她懵了一会儿才爬起来检查了下伤口。血已经止了,伤口也没有扩张的趋势,应该是没事了。
她松了一口气,从床上起来,喝光了一壶冷水。她身体强健,只要不是中毒,这点伤养养很快就好了,她也不担心。
再去暗室前,白芷先去了江怀谨那里。她睡过了头,忘了江怀瑾嘱咐她的事情。
到了他的住处,见屋门紧闭,便敲了下门:“公子,是我。”
过了会儿,两扇门开启。是卫无。
“你回来了。”白芷眼睛一亮,脸上难掩欣喜,倒不是看见他高兴,只是没有他在,少了帮手,她快有些招架不住了,伺候人的事她实在不擅长。
卫无瞟了眼她苍白的脸,没问她怎么回事,“先进来再说。”
白芷和卫无在江怀瑾屋里待了有大半个时辰才出来。
“你受伤了?”方才在屋里,卫无注意到她左手臂僵硬,脸色一直不大好。
白芷将事情原委通通告诉了他,卫无不知说她什么好,说要她帮她检查一下伤口,免得处理不当,形成疮疡,白芷很干脆地拒绝了。
“不会有事的,以前又不是没受伤过,我一直是这么处理的。”
卫无见她语气坚决,就不再劝说,他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未曾休息片刻,便先行回屋去了。
白芷来到暗室时,慕容煜还是靠着墙坐在榻上,姿势和昨夜无差。他不会就这么挨了一夜吧?
白芷摸了摸腰间匕首,才放心地走过去,榻上仍旧残留着她的血迹,她看了一眼立刻挪开眼睛,她可不想回忆起昨夜的惨况。
慕容煜懒懒地抬眸看了她一眼,她脸色不大好,但精神倒足,“吃饭了。”她中气十足地道。
她这样子让慕容煜不由想到漫山遍野的杂草,不管如何摧残,依旧顽强充满生命力。
他本以为她昨夜挨不过去死了,所以才迟迟没来。在这段枯燥无聊的时间里,他甚至思考过自己希不希望她死这个问题。
最终的结果是:一半一半。
“白芷姑娘的伤可好些?”他问,虽然心里不在意,表面功夫却做足了。暗室里阴冷潮湿,令他心情甚是烦躁,不过在看到白芷乐观豁达的样子后,他的心境稍有改变,和之前的处境相比,这还算是好的了,毕竟手脚还得自由。他心中苦笑,没想到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也能生出几分知足来。
“养养就好了,这点伤算不了什么,就像是蚂蚁咬了一下。”白芷大言不惭地道。
蚂蚁咬一下?她昨夜痛得汗水直流,直打哆嗦的模样仍刻在慕容煜的脑海中,他先是一愕,而后失笑,“白芷姑娘真是神人。”他意味深长地感慨了句,其中又带着些许揶揄。
“多谢夸奖。”剜肉当然疼,不过白芷不想被他看出自己的虚弱,她要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强大,免得他起坏主意。这个人别看他对她又是笑脸迎人又是温声关切,其实有好几百个心眼呢。
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模样,慕容煜夸不下去了。他忘了,她脑子不灵光,听不出真话假话。
第10章 第 10 章 “你有妻子么?”
几日后。
慕容煜从昏迷中醒来,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微风习习,耳畔有鸟雀叽喳声。
窗外是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再远处,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峦,与碧蓝辽阔的天空相连。
看来他们已经远离了市镇。自从他的人闯进江府试图救人后,他便知晓到江怀瑾会将他转移别处。
这里倒是比暗室好很多。
他苦笑一声,未等他细看屋内环境,门从外头推开,白芷走进来,笑嘻嘻地开口:“你醒了。”
这几日因为服用散功丸的原因,他已经和废人差不多,就算能走,也走不了几步,所以白芷也不担心他跑。
慕容煜看见白芷,后脖子隐隐作痛起来,先前她在他毫无防备地情况下,给他后脖一重击,他才昏迷了过去。她脸上一点惭愧之色也没有,这让慕容煜微微沉了脸,没有搭理她。
不得不说,她身体确实强健,才几日,她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白芷把饭菜摆在桌上,扭头见慕容煜只是靠在床榻上定定地注视自己,眼神暗沉,莫名地有些瘆人。
“你怎么不说话了?”白芷走过去,很自然地拽了拽他,示意他起来。
她怎好意思问出这种话?慕容煜避开她的碰触,一看到她的脸慕容煜便心情不快,没办法给她好脸色。他刚起身,双腿不觉一软,白芷眼尖儿地及时伸手扶住他。
“你看你,柔弱成这样,还逞什么能啊?”白芷没好气地怪道。
慕容煜俊脸隐隐泛红,恼羞成怒地瞪她:“放开。”堂堂八尺儿郎,被人说柔弱,谁能忍?
“放开你就摔了。”白芷陈述事实,手还是牢牢地抓住他的手臂和腰肢,她觉得他的腰有点细,比自己的腰好像还要细一点,她好奇心起,不由得在他腰间摸索了会儿,想要进行确认。
她这一举动坦坦荡荡,没有一点占他便宜的想法,但慕容煜却不认为,他身体微僵,脸上的红晕逐渐蔓延至耳根。
“白芷姑娘,请你自重。”他忍着怒火,冷声道。
自重?白芷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惊讶地对上他隐忍着耻辱的双眸。
他是觉得她在调戏他?她像是碰到烫手山芋般蓦然收回手,还嫌恶地在自己衣服上搓了搓手。她不过摸了摸他而已,他就自己在那里胡思乱想。
慕容煜被她突然避他如蛇蝎的态度气到了,他抿紧唇,强撑着身体往桌子走去。
白芷跟上去,觉得他之所以对自己发脾气主要还是因为她把他打晕了,为了让两人恢复之前和气的氛围,避免没必要的麻烦,她主动解释:“你是不是在怪我打了你?”
慕容煜头也不回,好似没听见她的话。白芷给他挪好椅子,请他坐下,自己也跟着坐在他身边,继续说:
“我也是为你好。我若是提前告诉你,我要把你打晕,你是不是会紧张或者恐惧?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打你,你顶多就疼那么一下下。”
慕容煜怒极反笑,眼底却浮起丝阴郁,“所以孤是不是还要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