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重物落地的声响,随后脚爪踩地的窸窣声渐近,一片如山岳般庞大的阴影笼罩住叶栗,炙热的吐息声洒在她的后颈,带起一片鸡皮疙瘩。

叶栗笑着回头,让开位置。

啸云鹤看见那片有了生机的鹤形草一愣,覆盖着雪白鳞羽的鹤头微歪,长长的翎羽晃动,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它伸出翅膀尖,小心翼翼的碰了碰那丛没了叶子的鹤形草,虽然少了一株,但是能回来这么多也不错了。

啸云鹤眼中的红色渐退,重新恢复冷静,转头看向一旁的叶栗,从口中吐出一枚储物戒指,便坐回窝里,守着失而复得的鹤形草,不愿再理会她。

叶栗拿起储物戒看了一眼,正是一旁尸体都凉透的叶家家仆的。

她熟练的将戒指认主,探查了一番内里的东西,最后取出一块玉牌,神识探入查看,有些意外竟然是他这些年帮青云城叶家做的烂事。

对于此行的记录也有一行,写着受命叶家主母崔氏,诛杀叶秉夫妇,及年满十五岁的孩子。

这里有一个疑点,那就是叶栗今年才12岁,不符合叶管事此行目标,为何会被追杀?还有她的弟弟妹妹们呢?

原因,目的都没有提及,看来只能问那个唯一的活口了。

叶栗转身对着啸云鹤礼貌道谢,又问道:“那边那个人,我能不能带走?”

那个仆从身处啸云鹤的领地,是它的猎物,叶栗理应询问一声,不管它能不能听懂。

啸云鹤毫无反应,只是一遍遍数着巢穴边的鹤行草。

叶栗转身朝着刘大走去,一把提起他,刚出领地就忍不住掐住他的脖子,从最简单的问题开始逼问,翻来覆去好几轮,才开始穿插真实目的。

“你们去我家了?”

叶栗纤细的手掌紧扣着刘大的颈动脉,感知对方的脉搏有无异常,以确认对方说的是不是真话。

刘大惊慌地答道:“没有,那村人指了你的去向,我们就直奔大青山了...”

叶栗没有感知到阵文被触动,再结合刘大的话,知道弟妹没有遭遇危险,松了口气。

又细细问了那指路村人的样貌,确定了是李二郎夫妇二人,唇畔勾起一抹冷笑,便拎着刘大接着赶路了。

一直走了许久,才在一条小溪边停下,叶栗随手把小黑丢进水里,然后蹲下身,把手放进清澈的溪水里浣溪。

刘大瘫软在一旁,身体抖如筛糠,牙齿发出咯咯脆响,双膝在被拎着走时,磨出了血,他想跑都没有力气跑。

叶栗踏入仙途后,只需一道净尘决就能涤荡全身污渍,可她更喜欢伸手入水那一瞬间的沁凉,神志清明时,更利于思考。

小黑扬起脑袋,极力远离水面,溪水里的四肢,则在欢快游动着,清澈见底的水流拂过它的身体,瞬间变成浑浊的墨黑色。

污渍逐渐被带走,显露出小黑白底黑环的毛色。

居然是只白虎?叶栗摸摸鼻梁,有些尴尬认错了契约兽的物种,不过名字取得还不错,很符合它的毛色特性。

看见它不洗脑袋就要上岸,叶栗面色一变,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岸边,拎着它的后颈皮,又丢回了溪水里,警告道:“不洗干净不许上来!”

自家弟妹还是凡人,小黑身上带着兽笼草的腐蚀液,不洗干净,恐怕会伤到他们。

“嗷!”小黑抖了抖三角耳上溅到的水,不满的朝叶栗叫了一声。

叶栗知道猫科动物不喜欢水,尤其不喜欢头上沾水,她不得不多了句嘴:“浑身一个泥点子都不许有,否则我一会儿亲自来给你洗。”

小黑弱弱‘嗷’了一声,只能屈服于叶栗的淫威之下,不情不愿的矮身入水。

刘大一路上不停猜测着这个女人的用意。

一会儿想着以此次的目的做筹码,交换活命的机会,一会儿又觉得这女人是修士说不得会搜魂的手段,他还不如全盘托出,也许能换得活路。

他抱头痛哭道:“小姐,奴才乃是青云城叶家人,求您给个陈情的机会...”

叶栗转身看着刘大,见他涕泪横流的样子,知道他已经被吓破胆了,再没有说谎的可能。

“说。”

刘大断断续续陈述完,叶栗也听明白了,无为宗外门长老钱雉,是爷爷生前的好友,因着这层交情,想要在青云城叶家提拔一名子弟,免试成为无为宗外门弟子。

经过一年的修炼,若能展露出一定的天赋,就能在一年后的仙门纳新中脱颖而出,成功升入内门,搏一搏内门长老亲传弟子的位置。

这种堪称作弊的方法,不是漏洞,而是宗门给予门内管理层的优待,每百年也只有一个名额,李长老能将这个名额拿出来举荐叶家子弟,可谓是诚意满满了。

叶栗:“李长老什么时候到青云城?”

刘大:“六月底。”

那就是四个月后了,时间上绰绰有余,叶栗已经将这个名额视为囊中之物。

免试入外门,正好能掩盖住叶栗的秘密,琉璃净体和100纯净度的五灵根,无论哪一样暴露出来,都会引来多方觊觎。

她本想这一世不入宗门,做个散修算了,现在有免试的机会,当然要带着弟妹依托在大宗门旗下,能免去许多麻烦。

这名额是爷爷的好友带来的,自然要给到爷爷的直系血亲头上。青云城叶家想杀掉她,昧下名额,也要问问她叶栗能不能答应。

叶栗打定主意,便准备下山,瞥见偷眼看她的刘大,她随手弹了枚草籽进他嘴里。

“回叶家去吧,过两个月我会去青云城找你。”

刘大惶惶不安的摸着脖颈,不想咽又不敢不咽,苦着一张脸咽下,磕头道:“是,小姐,奴才发誓效忠您,一切听从您的吩咐。”

叶栗勾勾手指,那被她注入木系灵力的草籽发芽,根系侵入刘大的胃袋,惹得他疼得满地打滚。

“你吃下的东西,只有我能解,要是不想死,就想好回去以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是,奴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