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1)

舟舟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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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房外

谢砚抬首望天,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但里面依然动静全无,他掌心皆是薄汗。

建为此时进来,安静的站在谢砚身后。

“问出来了吗。”

他今日本就身着月白色衣袍这白鹤本无暇,只是上面却沾了星星红点,让人十分不安。

谢砚的声音如冬日寒冰般冷然,竟丝毫觉不出平日里的半分温和来,冷的建为也有些不习惯,他跟了十几年的公子向来温其如玉,如何这般冷然过,可见对今日事之蹊跷十分恼怒,甚至恼恨。

到底出身世家,骨子里的自傲终究抹不去,即便平日温和待人,但面对威胁之时也绝不会束手就擒。

建为低声道:“用了好些法子才撬出一点,那奴婢根本没什么京城的亲戚,只是每半个月便会有飞奴传信,她也只是按信行事,其余一概不知。”

谢砚笑了,但只是冷笑。

“一概不知?”

他看向建为,“若一概不知,她何故如此忠心,岂不知一旦事发焉还有命活?”

建为蓦然抬头,公子此话之意……

谢砚垂眸,“此事赵王早已于我说过,贵妃病重之事唯有陛下与几位皇子知晓。”

“大人之意……”建为也渐渐窥探到了其中秘辛。

谢砚未语,但心中俨然知晓此事怕与皇室权争难舍难分,谢砚自与秦舟成婚后,不光是他,乃至整个谢家都被默认为赵王一派,若秦舟出事,最受打击的也是赵王一派,当今陛下可堪用的唯有三子,大皇子虽为长,且为人仁善,但比起帝位,这位秦王显然更向往魏晋初唐之风,无心权位之争。

三皇子野心昭然,能力亦然卓绝,对于帝位虎视眈眈,而与之相对的七皇子秦萧暄受陛下培养,自也不必多言,两者势力相当,只是秦萧暄多了陛下偏爱,多了一个受宠的母妃,而三皇子秦萧旼其母出身低微,如今也不过区区才人,不受陛下喜爱,但三皇子妃出身高门,倒也弥补了就中不足。

如今看来,想要让秦萧暄不好过的会是谁,昭然若揭。

谢砚面色微寒,他自求外调,本便是不想掺和就中之事,却没想到离了京城还被人揪着不放,但经此一事,三皇子一派显然已经开始按耐不住,野心也开始不再遮掩,京中局势怕是更加不妙。

“唔!”

一声压抑着极端痛苦的呻、吟惊醒了沉浸思绪的谢砚,他乍然回神慌忙看向紧闭的门口,复又看向建为,低声道。

“不必留。”

什么不必留?

建为先是一脸懵逼,随即反应过来,心中一惊,他看到谢砚眼中的冷漠与杀意,低声应下。

今日之事,怕远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啊!”

舟舟的声音十分痛苦,她似乎一直在努力压抑这痛苦,可显然她做不到,谢砚掩藏在宽袖下的手早已被薄汗浸湿,止不住的颤抖。

他的妻子,因为他的疏忽,如今正承受常人难以承受之痛。

若他早些发现府中混杂着他人细作,今日便不必有此一劫,他的夫人又有什么错?何故被人如此算计!

秦萧旼。

谢砚紧紧握拳,一言不发。

舟舟只知寻常妇人有生产之痛,她其实并非不能忍,但如今此身凡体,人世间诸多不忍却难以抛却,痛便是其中之一。

恍惚间她听到产婆惊呼,云杉紧紧握着她的手,不停呼唤她的名字。

舟舟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原来秦舟的结局,秦舟生产时便是难产,后来好不容易生下孩子也伤了身,再加上产后失调,撑了三个月便撒手人寰了。

她本以为自己如此躯体,如何会因为一个生产而香消玉殒,实在可笑。

可如今种种无不再说明,即便她再强也只是个凡人,凡人终有一死啊。

她脑海中想起一个人的影子来,她恍然睁眼,死死抓住云杉的手,不停说,“谢砚,谢砚,我要……谢砚……”

她想问他,此生可还有遗憾?

心中之结,可已解开?

产房的门不知被谁打开,在众人惊呼中一人冲到床前紧紧捂住她的手,声音却是一如初见时的温柔。

“我在,舟舟。”

他伸手拭去她因生产而浸湿的满头青丝,他看着她苍白的面容,他强忍着不安,柔声安慰。

“舟舟放心,很快就好了,我一直陪着你,谢砚一直陪着你。”

舟舟深吸一口气,死死抓住他的手不断喃喃,“谢砚,谢砚……”

太痛了,痛的她有些麻木。

谢砚喉头微哽,“我在,我一直在,夫人,我一直在啊。”

他多想为她承担这份痛苦,他只想她好好活下去,活下去就可以了,只要她活着,只要她。

舟舟勉强看清他,她因为痛苦而只能发出气音,她问他,“你……此生可还有……遗憾?”

如果没有,她即便回去也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