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1)

“是了,谁会不卖武圣江无涯的面子,你们几个小的可知道,那传世数百年的琴中至宝春雷在谁手里,就在你们外公江无涯手里,当今皇上用这把春雷琴作拜师礼送了他。”

“我大哥虽然傻,但武功盖世,仁者无敌,除了他,这世上还有谁能春雷一声万物苏。”

苗无根见竺远又开始盲目吹嘘那江无涯了,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

“现在你们也都知道你们师父是武圣江无涯的亲弟弟了,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赶紧说出来,习武之人最紧要是有样趁手的兵器,你们师父的亲哥哥有的是路子替你们做顶好的神兵出来。”

苗无根将”亲弟弟”“亲哥哥”这两个词咬得很重,春生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师父真名江无心,以及他痴恋自己亲哥哥武圣江无涯的事,他偷偷去看师父的反应,发现竺远神色如常地继续夹筷吃饭。

做武器这话倒让那两兄弟有了兴趣,冯谢君思忖一下,只说不想要沉的,能方便携带最好,具体想要学什么兵器他一时也没有定论,倒是卓不凡目标坚定,脱口便说。

“枪,师父,我想学枪。”

上回与春生比试卓不凡就说过自己十八般兵器里精学了枪法,苗无根听到这话把手一拍。

“哟,小郎君你想学枪,那岂不太巧了,你可知你师父是世上用枪第一人,论枪法,你那武圣外公也差他一个境界。”

卓不凡一听,两眼一亮,他离家上山就是为了学一身本事,冯谢君先他一步入了抄经洞还将心脉修好的事已叫他焦急万分,今日看竺远赠 了自己笔砚,以为这师父终于打算教他东西了,于是恳切万分地望向竺远,谁料对方竟冷冷答道。

“为师不会教你枪法的。”

“为什么!”

卓不凡脸色一白,腾地站起,两拳捏紧,黑眼珠里几乎要向竺远喷出火来。

竺远并不看他,只将饭碗里最后一粒米拣光,停箸慢慢答道。

“你嗔心太重,明日为师带君儿回抄经洞,你仍与春生留在此处。”

“凭什么你只教他却不教我!”

卓不凡连礼数都忘了,气得浑身发抖,竺远似是不耐烦,又似替卓不凡自己着急,叹道。

“不凡,这便是你的嗔心,一念嗔心起,万千魔障开,你现在练武,只消一念之差便行将他错,坠入魔道,为师不想害你。”

“我这份嗔心难到没有师父偏心的过错么!你无心教我,何不放我回侠客岛去!”

啪的一声脆响,卓不凡将竺远赠予他的那块端砚狠狠砸在地上,奔出了厨房,径直冲进了西屋,将门狠狠甩上。

春生屁股才从凳子上抬起,就被冯谢君拉住了衣袖,他看了眼师父竺远的眼色,深知自己不该去追,更何况现在的他该用怎样表情去面对卓不凡还未理清。

山中又起东南风,将院里那颗硕大的苦楝树吹得沙沙作响,落下淡紫花絮,春已深夏将至,看远边天色,厚云中雷光闪闪,看来今夜有雷雨落下。

“唉,清明后老天终于晴了半日,现在看来又要下起雨了。”

一张桌上,只有苗无根一人看着天,说了句话,其他三人皆不语。

黄昏后,那雷云终于飘至不归山,因此天早黑了一步,雨未至,先刮风,众人饭后皆散进各自屋里,卓不凡没有来吃晚饭,春生和冯谢君进西屋时,他只埋头在被里不出声响。

春生走到他炕前,告诉他自己替他留了一份饭菜,温在灶台小锅里,卓不凡没有回声,春生只好悻悻走开,和冯谢君两人洗漱睡下。

苗无根要跟着竺远进东屋,但被关在了门外,他一点也不气恼,兀自飞到那苦楝树上,拣了根粗的枝条躺下了。直到雷声渐密,豆雨打下来,竺远才开了门。

“贱人,进来吧,雷雨天还敢睡在树上。”

苗无根翻身下树,终于进得自己心上人的屋子,里头陈设极简,比那抄经洞里好不了哪去,竺远从一木柜里取来一棋盘邀他对弈。

窗外雷声噼啪,雨下得很疾,屋里两人在炕上对坐执子,却静得连台上烛火也没有一丝摇曳。

“春生实在不会下棋,这一回终于叫你沾了君儿面子跟到了这住处,你就同我痛快下一宿棋吧。”

竺远执黑子,先落下一步。

“江郎怎么不找你那两聪明徒弟下棋,尤其那个漂亮的真小人,我看稍微教一教他,以后江郎你对上他就只有输子的份了。”

苗无根收着紫袖,在他那黑子旁落下一粒白子。

“我不和我不喜欢的那一类人下棋。”

“哦,这么说,奴家算江郎你喜欢的那一类人了?”

苗无根先吃下竺远的黑子,赢下一步。

“你在我眼里还算不上人。”

“江无心,你!”

苗无根刚想把棋盘掀在竺远脸上,抬脸却见他笑着,一下子就没了脾气。

“唉,江无心,我真是上辈子杀过你全家,这辈子欠你的,你都成了胡须全白的老秃子,一看到你笑我还是没辙。对了,你那三个徒弟之间倒是有趣,你不做什么么?”

竺远的手放在棋笼里,两指夹起一枚黑子又放了回去,踌躇着下一步该怎么下,最后还是夹起放下的那一枚,在棋盘上落子。

“年纪都还小,懂什么,不去管他们,过不了十天半个月又吵和在一起了。”

“江无心,年少时不可得的会困人一生,这句话,你和我最该明白。”

竺远苦笑了一声,这一笑使小桌上的烛火摇了几下,晃动屋内两人对坐弈棋的影子。

“这世上像你我这样的傻子岂是随便就能碰上的,若各个都像我们一样,这不归山早就人满为患了。”

“哈哈,倒也是。”

至此,两人专心对弈,再无他话。

而西屋里的少年,各个心事重重,冯谢君时隔两月终于又能和春生睡在一道,他有许多话要同他讲,可无奈身子才经历一番地狱般的脱胎换骨,这次也是强闹着竺远才有机会跟来和春生一见。

他缩在春生怀里,说自己在那虫瓮里痛苦至极时,就想到自己的娘亲和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