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斯克也是同样的想法,呵呵干笑两声,已经想从兜里摸出烟抽一根。

和“逆女”聊天,并且要顺着毛聊,用尼古丁安抚自己,显然是必要的。

但他刚把烟拿过来,米斯特尔厌憎的目光就毫不留情地投来。

好吧,她确实不喜欢烟味,酒吧里都会贴告示牌强调禁止抽烟。有传言说,试图在她店里抽烟的人都被她一枪崩了,一些血沫溅在告示牌上,擦不干净。

皮斯克把烟放回兜里,堆出笑,在温暖的包厢房间里,用温和的语气开口:“上一次的事情不好意思,现在想想,石川的事情触及到组织的底线,不是你带走爱尔兰就能减免审查的。”

夏丘凛纪笑着“嗯”一声。

爱尔兰低头看着杯子里的水,没有说话。而皮斯克斟酌着,开口说正题:“下周五有一场联谊,那位大人的家里人开的。朗姆的儿子也会出场”

夏丘凛纪的笑容骤然消退殆尽,皱起眉,冷脸道:“这是在给常磐当说客?”

皮斯克咽下“你不是也是常磐”这种会让话题直接崩解的话语,用礼貌而近乎慈祥的笑容说着:“不是说客,参加联谊是次要的”

爱尔兰还是低着头,但坚定地打断皮斯克的话,清晰地说明情况:“组织打算在联谊现场刺杀一个人并获取对方可能随身携带的电子资料。朗姆大人将任务要求发给了皮斯克大人和波本。皮斯克大人刚被那位大人责罚没多久,这项任务对他来说很重要。所以他请你吃这顿饭,我也愿意付出所有我能付出的,用来请求你的协助。”

夏丘凛纪又是惊奇又是恍然。惊奇于皮斯克的目的,恍然于爱尔兰存在的意义。

很显然,爱尔兰在今天的定位是吃饭的陪客,兼定海神针。如果换一个没这么直抒胸臆的陪客,她大概没多久就会再和皮斯克谈崩,然后饭局解散。

例如,皮斯克现在就一副抛下大筹码的语气说着:“我会告诉你朗姆儿子的特征,他现在已经开始寻觅合适的结婚对象,如果你愿意,我甚至可以负责引荐”

爱尔兰不方便捂住自己准义父的嘴,更不方便吐槽“这种介绍到底是给米斯特尔添堵还是给朗姆儿子添堵”,他只能增加筹码:“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即使是要把谁的眼睛泡进福尔马林,我也会帮你拿到。”

第19章 勠力同心(2)

夏丘凛纪摇了摇头,偏头思索从何问起。不够充足的食物摄入量让她的头脑没有被过高的能量充斥发热,她决定直接问出口:“我没听出来让我帮忙的必要性我连要杀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皮斯克张了张嘴想辩驳,又闭上。因为她的话显然没说完。

“有必须要在宴会上杀人的要求吗?”夏丘凛纪完全没掩饰自己的困惑,“如果没有的话,对方的东西又是随身携带,直接在地下停车场之类的地方伪装成抢劫杀人,即使是刚刚踏足黑丨道的国中生都能做到吧。”

“要在公开场合杀掉对方,因此形成震慑尤其是震慑其他被邀请来宴会的贵客,”解释的人是爱尔兰,“要杀的对象是一名姓奥本的议员,这个人最近的提案都富有实施的可能性,对组织相当不利。并且听说,她有处在组织的内线,因此有可能随身携带资料。”

夏丘凛纪懒得往下说。当街杀人不能同样形成震慑吗?这项任务看起来是个坑,越解释她掺和的意愿越低。

爱尔兰继续分说:“我那天被派去美国执行其他任务,没办法帮枡山先生的忙,于是先去请了基安蒂,基安蒂同意了,但她需要一个引导任务对象走到窗前的人。”

夏丘凛纪恍然。原来任务方向和实施方法都已经定好,现在只差一个实施过程。

皮斯克已经年老,他害怕站在枪下,也害怕自己成为嫌疑人。以他当今积攒的力量和财富,他下意识的选择是,寻找能够代替的人。

他未来找不到代替的人,只能自己上阵的时候,会怎么办呢?

夏丘凛纪按下对义父的无谓担忧,轻巧笑道:“一开始说什么都答应我,我还以为要我自己杀呢原来是这种小事。”

皮斯克没说话,他要避免自己一开口就是“你就不怕成天嚷嚷讨厌这个讨厌那个的基安蒂顺手把你也杀了吗”,这种明显让请求横生波折的话。

爱尔兰说得倒很得体:“组织任务无小事,即使过程很简单,也需要保持十万分的警惕。”

“确实,”夏丘凛纪点点头,笑道,“不过我刚和一位太太吵了一架,强调自己不去参加那场以联谊为主题的宴会,现在如果要我去的话,确实需要提前支付一些足以让我忍受那位太太嘲讽目光的报酬。”

皮斯克立刻开口:“就如同我刚才说的”

夏丘凛纪懒得和热心做媒的老年人说太多,她直接看向爱尔兰。

爱尔兰预感不祥,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但他只能让自己的视线逃离,为了协助皮斯克大人的这顿饭局,他的身体牢牢焊在原本舒适的充棉靠椅上,不论是鮟鱇鱼火锅残存的香气,加湿器氤氲上涌的水蒸气,窗外裹挟着雨雪的冬风轻敲落地窗的声音,还是米斯特尔轻佻的话语,都一丝不差地传达给他。

“你需要在有空的时候常常想起我,干本先生,”夏丘凛纪轻松地说出要求,“随便想什么都好,想我令人讨厌的事也好,想到后面想杀了我都行请经常想起我。”

皮斯克偏开头,掩盖自己目瞪口呆的神情。米斯特尔很快对波本厌倦,现在开始盯上爱尔兰了吗?虽然不明白她的口味变化,但他是不是不该为了稳妥而外包这项任务

爱尔兰没留心皮斯克的担忧,只是拧眉陈述道:“你看着是挺让人没来由讨厌,但我没办法想着你因为没什么好想的,除了你这少得过分的饭量。”

夏丘凛纪赞同点头:“我们之前确实没什么接触,”她沉思片刻,又诚恳补充,“现在强行做一些事情加深你的注意力又太刻意了,而比较有趣的方法,我暂时想不出来。”

皮斯克在心里头腹诽,例如对其他人(特指波本)的眼睛的索求吗?听说那位大人当时看到这样的证词时,一度怀疑在米斯特尔住所现场搜查的所有人都喝了假酒。

并且,好吧,必须承认的是,爱尔兰的眼睛并没有在客观层面上让人热切觊觎的魅力。

爱尔兰什么都没有说,似乎是在等待裁决。

夏丘凛纪最终索然摊手:“我再想想,怎么让自己参加宴会的过程开心一点,想出来了再让自己加班。先这样吧,你有空就来喝酒,没空的时候你的手机会被其他人看见吗?”

爱尔兰道:“不会。”

夏丘凛纪理所当然道:“那就先把手机屏幕设置成我的照片吧,如果方便的话床头柜也摆着。一睁开眼就能看见我,听起来挺像职场恐怖片的设定,不是吗?”

爱尔兰想了想,点头同意,并且现场给她拍了张照片,当场设置成屏保,并说:“我有空就来喝酒,之后如果想好加深我记忆力或者其他的、能让你想去联谊的方法,再和我说明。”

夏丘凛纪也点头:“先这样。”

皮斯克忍了又忍,才没有开口吐槽。到底为什么,一场关于“协助刺杀奥本议员”的话题讨论会歪到“如何通过逗弄爱尔兰让米斯特尔开心”?

并且,设屏保的行为明明更像是青春恋爱片的设定在场的两个人能不能醒醒!

米斯特尔大概该对此负责,负全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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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交加的夜晚是不会有客人的,人们更喜欢窝在自己的小屋子里,即使是冰凉的、只能遮蔽寒风的屋子,也已经能让人裹着被子,熬过一个夜晚。

不自然酒吧和诊所照常开业,也照常没有客人。在安静的氛围中喝一杯甜滋滋的黑珍珠奶茶,会有着温暖又香甜的安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