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对方用?自带缥缈音效的声?音回答,“虽然死掉好多年了,但我还记得自己从?前可是人类啊。”
他微笑?着,并不生气,看起来很友善。我想起他刚才比比划划的伸着手画×号的动?作,主?动?提问:“你是想阻止我们?往前走吗?”
“是的,前面很危险,”他伸手指了另一个方向,“趁着它还没嗅到你们?的味道,从?那里走吧,不要靠近这?片树林。跟鬼杀队的人说一下,这?里有一只藏了很久、吃了五十多人的危险的鬼,不是新人能对付的……”
五十多人。
按照鬼吃人越多、实力越强的规则,那确实早已超出了藤袭山的难度,不管是耀哉还是小葵,都说过?,藤袭山里的鬼最多只吃了两三人。
杀鬼五十只都可以晋升为柱了,吃人五十又怎么算?
这?还是一直被紫藤花困在这?样?一座山里,如果是在外界,如果有血鬼术,如果能跟鬼王接触……
我跟无一郎对视一眼,找到了,藤袭山的异常。
“对了,你们?是不是记错了,现在还没到考核开始的时间吧?太危险了……”
那好心的幽灵还在碎碎念,我摇头打断:“没有记错。”
“哎?”
“这?是任务,”无一郎瘫着脸说,“我们?就是从?鬼杀队来的。”
为表实力,他还顺着绳子把那两只没精打采的宠物牵过?来了,虽然形象猎奇了一些,缺了些比较重要的肢体?,但勉强还能看出是鬼的五官……
这?次换幽灵愣住了,眼睛微微瞪大,张嘴欲言又止。我做好了他会?埋怨“你们?怎么才来”之类的话的准备,但直到无一郎有些不耐的动?了动?脚,以目光示意?我怎么还不走,幽灵也没有口出恶言。
他只是愣了一会?儿,就笑?开了,轻松又释然地抱起双臂:“这?样?啊,太好了,以后就不用?再愁着带新、新幽灵了。那我来带路吧,跟我来。”
这?话说得真快乐,但稍微一想,就让人高兴不起来。
我牵着无一郎的手跟在幽灵身后,在树林中穿行:“你们?这?里……人很多吗?”
“还好吧,除了我们?同门?的兄弟姐妹,就只有几个执念太深、不愿成?佛的,加起来大概二十?”他扶了扶面具,轻松地笑?,很是健谈,“可惜我们?碰不到现世的东西,不然一人一刀都能把手鬼斩杀了。”
我意?识到哪里不对:“除了几个,总共二十,也就是说你们有十几人都是同一个培育师?”
这?概率是不是有点过?高了?散落各地的培育师虽然少,但也有二十之数,再加上一些在职的甲级或柱级的剑士,大概能到三十左右。那个所谓的“手鬼”总共吃了五十几人,有三分之一都是同一个培育师的……
“伺机报复?”我又仔细打量了前面的少年一下,“消灾面具?”
鬼被困在不见?天日的山里,只能靠一些标志性的东西认人,这?个幽灵穿着打扮都无什显眼之处,只有那个消灾面具,做工精细,鲜艳又亮眼……
等一下。
几十年里培养了十几人,但是活着出师、加入了鬼杀队的很少很少,少到只有一个人。
“是鳞泷老先生吗?”我想起耀哉说的富冈和锖兔的故事,“狭雾山的前水柱培育师?”
“这?么好猜吗?”他不笑?了,“我们?这?些不成?器的弟子,一定?让老师蒙羞了吧?培育不出弟子的培育师,我从?真菰那里听说过?……”
“没有这?回事,一点都不好猜,”我一点都不谦虚地否认了,“我能一下子就猜出来,是因为我聪明,还记性?好。”
幽灵的低语一下子卡住了,他转过?头来看我,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你……好吧,确实聪明。”
“我哥哥是最聪明的!”无一郎骄傲强调。
我:“……”默默捂住无一郎的嘴巴。
虽然是我自己先提的,但小朋友这?么认真,就很让人羞耻。
他真的很会?唤醒人沉睡的良心和羞耻心之类的东西!
幽灵:“噗。”
又走了一会?儿,他低声?说:“就是这?里了。”
我听见?了。
新鲜的人类的味道,对已经饿了至少一年的鬼来说具有十分的吸引力,只看那两只惨成?这?样?还在流口水的宠物就知道了。距离这?么近,那只鬼已经在窃窃的发出惊喜的笑?声?了。
无一郎看了我一眼,向前两步,拨开挡在面前的树枝,露出一片被暴力摧折过?的平地。月光洒在那堆肉山一样?的青绿色的躯体?和周围或坐或站的诸多身影上,被渲染上诡异的血红色。
真是浪费了这?片豁然开朗的好风景。
“哥哥,它好丑。”无一郎也有同感。
肉山挣了挣,裹挟在它身体?表层的一只只手臂层层叠叠,枯木死皮,污水起浪,像爬了满身的蠕虫,看着既恶心又掉san。
难怪幽灵叫它手鬼。
“小,兔,子~”它嘻嘻的笑?,难得露在外面的眼睛眯成?两道弧线,说话自带混响,“还是两只一样?的,是雄的,还是雌的?一定?很好吃吧~”
无一郎瘫着脸:“哥哥,尸体?在说话。”
“忍小姐说想要试验品,”我摇头,“还是拆了带回去吧。”
“好的。”无一郎仰头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拔出刀来,“我尽量”
这?一刀出得轻飘飘不含烟火气,薄荷色弧光如雾中水汽,在银亮月光下薄薄的氤氲开来,把皎皎明月都打上一层霞光。
“切完整点。”
金石相击的铿锵声?里,两条被手臂环绕着的腿,沉沉的掉到地上,肉山也轰然倒地,激起大片烟尘。
无一郎落在烟尘的另一边,在手鬼的怒号声?中无悲无喜地转身,连发型都没乱,就很有天赋流选手的格调。
然后他低头打了一串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