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1 / 1)

“久等了?。作为谢礼,我会杀死你。”

以一个战士而非妖怪的方式。

……

结束之后,纪德带着满足的笑容闭上了?眼睛。

和那些亡灵们歌颂、祈求的一样,他也终于迎来了?自己?的终焉,迎来了?梦想中的死亡。

伤口在萤草的力量下迅速治愈,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回头看?向织田作。

“再见。”我做出?这样的口形。

“再见。”他也这样对我说:“以后无?论到了?哪里,都要照顾好自己?。如果还能回来,就到侦探社找我,家里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三个异能力构成的特异点,随着纪德的死亡迅速崩溃。他们会被?弹出?这个世界,连带着遗留的血迹、脚印、子弹和其他所有东西。织田作捧着小本子和笔,最后摸了?摸我的头。

然后也微笑着化作幻影,渐渐消失。

我望着远处平面的天空和色块状的海,沉默了?很久,然后慢慢坐下。这里可以成为纪德的终焉,却不会是我的。如果能从这里就改变未来,未来的我就不必那么波折,费那么多?的周章。

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就只好等着,等等看?会发生什么。

我坐了?很久……也可能没有多?久,毕竟这里的一切都是静止的,而人在寂静无?声的环境里无?法?对时间?进行正?确的感知。

总之,等我从空茫的发呆中回过神来,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白色。其实我们见的次数不多?,甚至还不如三日月宗近,但?他给我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深刻到多?年之后的现在,我一下子就回想起了?他的名字。

鹤丸国永。

该用意料之中来形容吗?我不知道?,但?过去所见的所有异常,终于能得到完美的解释。

真可怜啊,未来的我。

他面无?表情的一步步走近,苍白纤细,单薄的像一片触之既化的初春的雪,即使没有特意接触,也迟早会将自己?损毁。

过去、现在、未来,我们中最悲惨的一个。

他看?着我,眼瞳虚无?空洞,明明是本该温暖的熔金色,却剔透冰冷的透露出?几分无?机的质感。

我看?着他,本应是痛恨憎恶的心情,竟然也被?打动生出?几分刺痛,忍不住伸开了?双手。我是如此的憎恶他,因为他毁了?我的全部;但?我又如此的可怜他,因为他正?一步步迈向地狱。

白鹤终于走到近前,安静的低头,蹲下,任由?我给他一个一点都不温暖的拥抱,任由?我学着织田作拍打他的后背,像安抚一个正?在哇哇大?哭的孩童。

缓慢地,那只戴着露指手套的冰冷的手搭在了?我的脖子上。我知道?他是要杀死我,好让我从这具身体中离开,走向我们给自己?决定的未来。我也知道?他在恐惧,正?如我心中盘旋不去的对死亡对痛苦对未来的阴影。

“没有关?系……”我忍着喉咙的刺痛发出?气音:“没有关?系。”

他扶着我的肩膀后退一些,低下头来无?声的看?着我,脸上有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脸颊与下巴的弧线滑落。他抿着唇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整个人都如石像覆上一层霜雪。

我却在霜雪的颜色下,看?到一个嚎啕大?哭的十五岁的少年。

原来我这么多?年都没有长进。

我举着袖子给他擦擦,总也擦不干净,不知怎的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视线也变得朦胧,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在眼周积聚,像要落下。但?他已经哭了?,我不能再做出?这种软弱的事情,就竭力地把眼泪逼了?回去。

他安静的看?着我。

“不要害怕,”我温和地看?着他,轻声安抚。

“……也不要哭。”

第88章 番外 二十岁 独立世界的莫比乌斯……

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从?既定?的命运中、从?造物者书?写?的结局中挣脱出来?了。

…………

织田作之助摇晃了一下, 从?被特异点弹出的眩晕中站稳。他对面的安德烈·纪德静静地躺在地上,已然失去了生息,面上还浮着满足的微笑。

漫天米白色的纸张飞旋, 哗啦啦下落, 从?整个世界、充盈这座舞厅的所有空间, 像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被鲜血和亡者占据的洋房窗外, 白鸽拍打着翅膀飞过, 在室内投下飞翔姿态的阴影。

“太宰治!”女性的声音在近处响起,织田作眼瞳一缩, 转身将无知无觉的青年接在怀里。

连带着与谢野晶子一起,三?人倒在地上,一个压一个。

但暴怒的医生无暇顾及其它?, 握着手术刀的刀柄就是一拔。血点溅上她的脸和洁白的衬衣,连带着持刀的手套都被浸染, 使她看?起来?不像救人, 而是在行凶杀人:“胡来?的混蛋”

“【请君勿死】!”

0.5秒结束之前,血流停止, 伤口愈合。

与谢野直直地看?着西装之下恢复平整,出神片刻,将目光移到青年脸上, 毫不留情地打了一耳光。她扬手时?手术刀脱手飞起,响亮的啪的一声之后, 金属的小刀才叮铃落地, 还在地砖上滑出去些许。

织田作之助这才领悟到发生了什么, 震惊之下失去言语;芥川龙之介惊魂未定?,脸色惨白,站在与谢野身旁浑身僵硬;舞厅里只有与谢野的喘|息, 因为紧迫的压力和终于能释放出来?的怒火。

就算特异点能将太宰治的时?间静止在心脏停跳的瞬间,给?她留出赶过来?的充裕,那?急救与【人间失格】恢复之间的0.5秒也太短暂了。

剩下的一巴掌,等他醒来?之后再打。

女医师这么愤愤地想着,一手撑着地面起身,走到正对织田作的那?边:“需要治疗吗?我带了刀来?。”

“……不,谢谢。”织田作喃喃道。他也吓得够呛,这时?候能想起来?主动去做的只有把太宰的脑袋往自己腿上摆的端正一些,舒服不舒服另说,至少别让观者产生“这尸体倒得好?随意?”的感觉。

那?个没有名字的孩子给?他的小本?子被压住了,织田作伸手在太宰毛茸茸的脑袋下边摸索片刻,把笔和册子一起拿出来?放到旁边,想了想又塞到怀里。非常重要的东西,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绝对不能丢失。

沉默持续了很久也可能并没有很久连夕阳都完全?坠落到看?不见?的地方,西边透过彩色玻璃照进的霞光从?暖橘一路加深渐冷,最后变成含着霭霭灰蓝的艳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