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林染染回来,几人才松了口气。
纪君瑶:“大嫂,裴家的东西真的被搬空了?”
林染染:“估计是见鬼了,报应了。”
纪君善:“这不科学呀。”
纪君战:“裴家坏事做得太多了,老天爷收拾他们呗。”
林染染:“没错,据说上次也是这个样子的,家里被搬空,坏人自有天收。”
“大嫂昨晚在裴家没有被虐待吧?”纪君瑶担心地问。
“没事,你们是不是担心我一夜未睡?”
几人点了点头。
“都告诉你们不用担心了。”
几人吃完早餐,京都站的钟声刚敲过九点,四个年轻人背着鼓鼓囊囊的帆布包,站在京大西校门外,望着门楣上那行烫金大字,眼里都闪着抑制不住的光。
林染染把额前汗湿的碎发别到耳后,浅蓝色的确良衬衫已经被汗水洇出深色痕迹。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纪君瑶,对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牛皮纸档案袋,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林染染笑道,“小妹,你看那棵老槐树,比照片里还粗。”
纪君瑶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喉结轻轻动了动:“大嫂,听说这是光绪年间种的。”
“管它哪年的,先把报到手续办了是正经。”
纪君善扛起两个沉重的木箱子,军绿色的褂子后背印着大片汗渍,“我跟四弟轮流扛,你们俩看好随身的东西。”
纪君战立刻接话:“三哥歇着,我来扛。”说着就要去抢箱子,被纪君善按住肩膀。
四人正准备往里走,传达室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尖利的女声:“喂!站住!”
只见一个穿着列宁装、梳着齐耳短发的姑娘快步走过来,胸前别着的“迎新接待”红袖章格外显眼。
她上下打量着四人,嘴角撇出一丝讥诮。
此人正是顾婧姝。
今早堂姐顾婧雅特意找到她,在她耳边低语了半天,眼底那抹阴狠让她至今记得清楚“林染染跟纪家人,给我往死里整”。
“你们是来报到的?”顾婧姝抱起胳膊,下巴抬得老高。
林染染连忙点头:“是的同志,我们是今年的新生,这是我们的录取通知书。”
她从帆布包里掏出四份折叠整齐的通知书,双手递过去。
顾婧姝漫不经心地接过,指尖在粗糙的纸张上捻了捻,忽然“嗤”地笑出声:“纪君战?这名字倒是挺勇,就是不知道配不配进我们京大的门。”她把其中一份通知书抽出来,在手里晃了晃,“档案呢?户籍迁移证?介绍信?一样样拿出来,少一样都别想进这个门。”
纪君战把帆布包往地上一放,蹲下去翻找东西。
他动作快,很快就把三样材料码得整整齐齐递过去。
顾婧姝却像是没看见似的,忽然抬脚往他的帆布包上踩了踩:“乡巴佬就是乡巴佬,行李上全是泥点子,弄脏了我们京大的地怎么办?”
“你干什么!”纪君战猛地站起来,一米八的个头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眼睛瞪得溜圆。
“怎么?想打人?”顾婧姝往后退了半步,声音陡然拔高,“大家快来看啊!新生想殴打接待人员!”
周围立刻围拢过来几个学生,指指点点的议论声让纪君战瞬间涨红了脸,好想揍人!
纪君善赶紧按住四弟的胳膊,沉声道:“同志,我们是来报到的,不是来吵架的。材料都齐了,请你办理手续。”
顾婧姝白了他一眼,慢悠悠地拿起纪君善的档案袋,故意倒着抖了抖:“急什么?我们京大招生是很严格的,不像某些地方,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混进来。”
她抽出里面的表格,忽然皱起眉头,“这籍贯怎么写的公社?不是让写县名吗?这么不细致,怕不是走后门来的吧?”
“你胡说!”纪君瑶往前一步,辫梢的红绳随着动作晃了晃,“我们都是凭真本事考进来的!”
“哦?是吗?”顾婧姝把档案往桌上一拍,转向纪君瑶,“那你说说,你高中在哪儿念的?班主任叫什么?我表姑就是教育部的,怎么从没听过你们那地方有考上京大的?”
她忽然凑近,压低声音,“是不是家里托了什么关系?我可告诉你们,现在查得严,小心把你们遣送回去。”
林染染注意到顾婧姝胸前的校徽,忽然开口:“同学,你哪个系的?”
顾婧姝扬起下巴:“我是医学院大二的,负责新生接待。怎么?想查我底细?”
“不敢。”林染染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她捏着档案的手指上,“只是觉得,作为接待人员,更应该遵守学校规定。录取通知书是教育部盖了章的,户籍迁移证符合格式,介绍信也有公社和县教育局的双重签章。如果你对手续有疑问,可以请负责老师核实,这样随意揣测,不太合适吧?”
“哟,还挺会说的。”顾婧姝被她温和却有力的语气噎了一下,转而拿起林染染的材料,翻了两页忽然笑出声,“林染染?这名字倒挺好听,就是这体检表有点问题啊。”她指着其中一项,“视力 1.5?现在的乡下姑娘还能有这么好的视力?怕不是找人代检的吧?”
“我在乡下每天都被花草树木滋养着,视力确实很好。”林染染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果学校有疑虑,可以安排复查。”
“复查?你以为京大是你家开的?”顾婧姝把材料往桌上一摔,“今天这手续我就是办不了!你们爱找谁找谁去!”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中山装、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胸前的校徽上印着“副校长赵启迪”。
顾婧姝眼睛一亮,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容:“赵校长!您来了!这几位新生手续有问题,我正核实呢。”
赵校长?
他就是负责招生的赵启迪?
几人全都充满感激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