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的浓雾没有散开的迹象,而在另一面,海阔天空,金色的日轮高悬于空中,光线没有任何阻碍,日光照得布巴浑身暖洋洋,恨不得立刻躺下摊成一张猫饼。

“……”

一只捏住猫后颈,另一只手托着猫屁股,沉默地抱着猫离开护栏。

布巴蹲坐在掌心,晃了晃脑袋,后颈的手就移开了,她仰头,看到了她沉默的黑色仆人。

跟金色仆人比起来,黑色的不仅安静,还很有用,经常在她肚子饿的时候上供美味小鱼干,反观金色的,不仅从不上供,还需要黑色和红色的仆人投喂,一点都指望不上。

真是个没用的仆人o( ̄ヘ ̄o#)。

“……”

塞伦特摸了摸猫脑袋,随手将猫放到甲板上。

布巴是很聪明的猫,聪明到异常的地步,但塞伦特上船以来遇到的异常自己都快数不清了,所以很难对区区猫咪投入太多关心,也就只有副船长会不厌其烦地叮嘱布巴远离甲板,担心它会掉下海。

“塞伦特先生,”过于开朗的水手从船尾走过来,“所有乘客都已上船,舷梯也收上来了,船长去船长室了,大概马上就启航。”

塞伦特在纸上写道:“亚瑟在哪?”

“副船长啊,当然也在船长室,”说着克雷亚凝神安静了一会儿,没听到自己想听的动静,“奇怪,我刚才明明听到布巴小姐的声音,是我听错了吗,不可能吧。”

“……”塞伦特沉默着在纸上添了两行字,“我去船长室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你不要太玩弄猫了,她现在见到你就跑。”

克雷亚乖巧道:“好的,大副。”

这句话塞伦特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

布巴成功从红色仆人眼皮底下溜走,倒不是伟大的布巴害怕对方,只是敬业的布巴领主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才不得不离开。

如此这般给自己的猫脸描补了一下,黑色小毛球窜进船舱。

永恒之舟经常给自己换新皮肤,导致内部设施也会跟着迭代更新,每次都让布巴觉得陌生,以至于让她产生了一种自己领土在不断扩张的错觉,进而导致她成为一只自我膨胀的猫。

从甲板到船舱只有一道门间隔,等布巴进入船舱,却发现这里明亮不输外界。

走廊地面铺着厚重的酒红色绒毯,雪白墙壁上雕刻着波浪的花纹,而在高一点的地方,每隔两米就有一盏冷色的白灯。

距离门两米就是楼梯,那对只有巴掌大的猫咪来说困难了一点,但对一个想要巡视自己领地的领主来说不算什么。

布巴艰难地跳上台阶,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来到二楼,楼梯的尽头还在更上面,布巴却不打算继续。

这一层没有让猫舒适的自由空间,却有很多的门,那些门上挂着大差不差的铜片,布巴看不懂它们的意思,却知道拥有对应钥匙的人打开门,就能做它们暂时的主人。

黑色猫猫闭上眼睛在这一层徘徊,鼻尖耸动,胡须感知空气中的细微波动,轻轻颤抖。

[kp:暗投 ??]

布巴头顶的灯光密不透风,将她的影子分成16个浅印。

16只浅淡的猫形像是嗅到了美味小鱼干,同时转向其中一间房间。

布巴睁开了眼睛,原始的狩猎欲望点亮兽瞳,她踩着平稳的猫步,毫不动摇地走向她的目标。

*

船长室内。

金发副船长向乔瑟介绍了他自己:“说起来还蛮有趣的,你叫乔瑟,而我是亚瑟。”

“哪个亚瑟,”乔瑟好奇道,“是亚瑟·潘德拉贡的那个?”

“The Once and Future King(永恒之王),”亚瑟笑了一声,“听起来确实跟永恒之舟很配,但很可惜,我不是那么古老的东西,是亚瑟·安东尼(Anthony)的亚瑟。”

乔瑟直白道:“听起来很普通。”

“确实很普通,”亚瑟点头,“它在拉丁语是没价值的意思,不过很像希腊语里的不朽,某种意义上跟这艘船很配,不是吗?”

“你好像很了解这艘船,”乔瑟把憋在自己心里的问题问出口,“你们跟这艘船到底是什么关系?”

亚瑟一扫之前的萎靡,回答得简洁明了:“需要与被需要的关系。”

乔瑟:“倒也不必这么简洁。”

亚瑟解释道:“这艘船性格意外地很活泼,她想出航,不仅是在海面漫无目的地飘荡,而是要有船长掌舵,有一个明确的出发点与目的地,载上一群乘客,完成真正意义上的一次出航。”

“所以你们就主动请缨?”乔瑟顺理成章地猜测道。

“不是自愿的,”亚瑟否认了自己的积极性,“你知道这艘船多在港口停一会儿会有什么事发生吗?”

“很显然我不知道。”

“她会耐心地等待,”亚瑟用一种近乎赞叹的语气道,“像一个无声的守墓人,在港口静静地等着什么都不做,等到被雾气包裹的城市彻底成为坟墓,她才会离开,寻找下一个活跃的港口,直到有人满足她的全部要求整个循环才会停下。”

乔瑟叹为观止:“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第一个满足她所有要求的船长,”亚瑟有些忧郁地看向窗外,“在那以后,她的第一选项就成了我所在的港口。”

“这破船赖上我了,”亚瑟英俊的五官扭曲了一瞬,“我想闭上眼睛当看不见都做不到!”

乔瑟:“……”

[乔瑟:听起来怪惨的。]

[kp:如果他冷血一点就完全不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