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晴也觉得麻烦,尽管北外滩是她最熟悉的环境,但时隔三年再次回归都市中心生活,繁华的商圈和拥挤的高架马路依旧让她不适应。

对于Herwords的搬迁,冯式东是最高兴的生物之一,另一生物当然是十七。

束晴本计划重新在北外滩附近租房,冯式东率先发出邀请,希望束晴能搬进他家,开启他觊觎已久的同居生活。束晴忙着公司搬迁,没心思考虑太多其他事,对冯式东的建议半推半就,冯式东便快马加鞭,一天之内连人带物全卷进了自己的房子,但行李还没收拾好,两人就发生严重分歧。

买下这套三室一厅时,冯式东给束晴留好一间书房,尽管当时两人还处于分手状态。虽然这两年束晴只在小长假或周末偶尔来冯式东家里小住,但这间书房一直供束晴单独使用,冯式东只在客厅的大书桌上办公。因此束晴正式搬入时,提出在书房购置一张小床,工作日时她希望能独自居住。

冯式东本以为束晴接受同居是两人关系更进一步的体现,但没想到才刚搬进来,她就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

“为什么?”冯式东正在帮忙收拾束晴的行李,听见她的提议,他表示强烈反对,“你可以在书房办公,多久多晚都可以,但是睡觉必须回到主卧,我们要睡在一起。”

束晴说:“这跟睡不睡的没关系,是我需要一个单独的个人空间,只有我自己,没有别人。”但束晴解释不清为什么她需要个人空间,或许她没法从独居状态瞬间过渡到同居,因此需要一段缓和时间来习惯会有一个人将无时无刻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任一角落。

冯式东显然不理解,把手中正准备叠进衣柜的束晴的衣服重新丢进行李箱,起身叉腰皱眉道:“所以我还是被你划分在别人的归类里。你觉得我会打扰你的个人空间,还是觉得我不配进入你的个人空间?”

束晴向来吃软不吃硬,冯式东说话没了顾忌,她也不再好言相劝,撞着他的隐怒回答道:“至少目前,我还没想和任何一个人把生活完完全全合并到一起。对不起没有提前跟你说明白,如果你实在介意,趁现在东西还没怎么收拾,我可以马上找房子搬走。”

“我有让你搬走的意思?束晴,就你最知道怎么气我!”冯式东说完倒自己扭头就走,牵上十七往玄关穿鞋,准备今天的日常遛狗环节,走之间还顺便把电梯口没来得及搬进屋里的打包箱踢了进去。

束晴非要火上添油,朝一人一狗的背影喊:“那你就当我租了你一个房间,工作日我住在自己的房间里,周末再来找你,跟以前一样。”

“我差你这点钱?”冯式东说完用力甩上了门,牵着十七离家出走。

“我也不差你这点钱!”束晴立刻给这位被租客气走的房东转了一笔账,生气的房东也立刻点了退回。

束晴的东西很多,认真归纳肯定需要整整一天,现在已经晚上,今天把行李从临港搬来已经够累了,没精力再熬夜收拾,她便随意堆了堆箱子,翻出几样必需品去卫生间洗澡洗漱。

书房暂时没有床,次卧的床被冯式东当成了杂物堆放地,今晚可供选择的睡眠地点只剩下主卧和客厅,束晴没打算屈服,毫不犹豫选择了窝进沙发。

冯式东遛完十七,带着一身寒气回家,只剩下满室黑暗。他一愣,以为束晴真的走了,烦躁地拍开客厅灯开关,立刻发现沙发上的身影,又马上把灯按灭。????

十七在玄关处打转,疑惑主人怎么还不帮它擦脚,冯式东蹲下,轻手轻脚地替它擦干净,又把十七抱进它的窝里休息,还低声嘱咐十七别发出声音。

束晴睡的浅,在一人一狗开门进屋时就醒了,但她一直装睡,装到冯式东洗完澡,收拾完卫生间,把脏衣篓里的衣服都丢进洗衣机,再轻手轻脚地回到客厅,掀开她的毛毯钻进来,从背后抱住她。

束晴还是一动不动,任他抱着。

“知道你醒了,别装了。”冯式东在她耳边说。

“没装。”束晴低声反驳,“只是不想跟你说话。”

冯式东叹了口气,紧了紧搂住她腰的胳膊,说:“书房很小,只能放下单米床,太挤了,而且你不是不喜欢在睡觉的地方办公?明天我把次卧收拾一下,主卧给你住。”

束晴沉默片刻,费劲地从沙发和冯式东的夹缝中转过身,面向他。

冯式东往外挪了挪,又惩罚似的拍了拍她的后腰,“说正事,别蹭我。”

“谁蹭你,是你非要来挤我。”束晴感受到他的克制,忍住笑意,微抬膝盖顶他。

冯式东闷哼一声,立刻控制住她的腿,沉声警告道:“别乱来啊。”

“三个月。”束晴被锁在他怀里,在黑暗中仰头看着他,认真道:“给我三个月的时间适应,这么多年我一个人习惯了,一下子和别人”

冯式东掐了掐她的大腿,打断她:“别人?”

束晴轻笑了声,顺着他的动作用腿磨着他的手心,纠正道:“一下子和男朋友住在一起,我不习惯,需要一个过渡阶段。”

“两个月。”冯式东讨价还价。

束晴还要争辩,冯式东已经低头堵住她的嘴,毛毯下的温度渐渐升高,黑夜中只剩下液体被击碎,融合,又流动的声音。

二、白色礼服

参加完张在婷的婚礼,束晴很快把那天试穿的婚纱忘得一干二净。冯式东却一直记得,几周后两人一起出门吃饭,开车路过那家婚纱工作室,束晴随口提了一句:“在婷的礼服就是在这家店租的。”

冯式东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没什么反应,等驶过这个路口,他才好似后知后觉地问:“你试穿的那件挺不错,应该买下来。”

束晴正在回复工作消息,心不在焉地回答:“如果是商场里的普通衣服我就买了,但那是礼服,很贵的,没必要。”

“我付钱。”冯式东财大气粗地说:“婚纱本来也不应该让你买。”

听见这话,束晴放下手机,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不会是想跟我求婚吧?”在冯式东点头前,束晴立刻堵住他的回应:“我不答应,现在我还不想结婚。”

冯式东的心思被戳穿,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他强行否认:“我没想求婚,你想多了。”

“那就好。”束晴似笑非笑地盯了他几秒,接着拿起手机继续处理工作。

过了一会儿,到达吃饭的商场,冯式东把车停进车位,束晴刚想下车,冯式东忽然拉住她,重启话题,问道:“为什么你一直不想结婚?”

他这架势像是要好好谈谈,束晴也正色道:“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的状态挺好的。”

冯式东说:“结婚后我们的状态也不会改变,还是会像这样挺好的。”

“既然婚前婚后都一样,那为什么要结婚,有什么必要吗?”

“有。”冯式东坚持自己的想法。

束晴沉默半晌,忽然笑了一声,问他:“你还记得以前你很喜欢给十七买鞋子,但它每次都不高兴穿吗?”

冯式东猜不出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闷声不说话,示意她继续。

“因为穿鞋会让它觉得束缚。虽然鞋子对十七来说没有任何坏处,也不影响它到处撒泼打滚,但它就是不穿,它不习惯被束缚。”

“所以你觉得结婚是对你的束缚?”冯式东不理解,他皱着眉思索,“你这是歪理。”

“那什么是真理?”束晴不打算继续谈论下去,催促道:“就算你要研究真理,也不要在饭点吧,我好饿,能不能先上去吃饭?”

冯式东解开安全带,牵着束晴往订好的餐厅走,路上他一声不吭,束晴以为他又在生气,也没吃力不讨好地搭话,两人牵手并行,却各自看向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