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看了几张,几位审阅的人便紧紧皱起?了眉头?。这些卷子中,竟都是些想两边讨好,一处不落的墙头?草。

可?他们也能理解这群学子的心?情,如今太子和三皇子已是势如水火,不论站在谁那一边,都会遭到另一边的攻讦,倒不如一开始就模糊了立场,日?后再细细盘算。

可?太过圆滑,倒显得?不够赤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主考望着?笔下那份卷子,叹了口气,划上了一个鲜红的叉。

接着?,他便看向了下一份卷子。交到他这的卷子已经有四位副审给出了评价,两人画了圈,两人画了叉。

这倒是有些奇了,主考顾雍颇为好奇地展开了试卷,只一眼,他便知道先?前那四位为何要这样评价了。

此子的策论写?得?实在是妙,条理清晰,短短几句便指出了问题的核心?,一针见血,实在是难得?的好文章。可?是,这言论也实在尖锐犀利,随便泄露出一句,都绝对能让护国将军,或是苏太尉气得?七窍生?烟。

拿起?朱笔,顾雍在试卷上落下了一个圈。

连续批了几天,才将手里的卷子批阅完毕。待到了分名次的时?候,顾雍瞧着?那份让他记忆深刻的试卷,抽了出来,放到了十一名的位子。

启帝平日?里只喜欢看前十的卷子,放在第十一位,也算是顾雍的一点小心?思。

二甲首位的位子,不高不低,正适合挫挫这小子的气焰。

不畏强权,不趋炎附势,此子绝对是为官的好料子,可?刚过易折,这样的性子最适合再蹉跎几年。待到成绩公布,便知道此人是谁了,他不介意带在身?边,好好教导几年。

若是让旁人知道此时?顾雍心?底的想法,怕是要抓耳挠腮地想:究竟是谁,竟能得?了这铁面无私的顾雍的青眼?

整理完所有挑选出来的试卷,顾雍恭敬地交给启帝的贴身?太监。

太监接过试卷,小心?收好,客套了句:“辛苦诸位大人了,风寒露重,陛下在启明殿为大人们准备了参汤,喝了汤暖暖身?子,便早些归家吧。”

大臣们口呼万岁,跪了下来。

“陛下仁德。”

大太监一甩拂尘,拿着?试卷去向启帝复命。

殿内,烛火幽幽,映着?君王威严的脸,略略翻了几张试卷的启帝忽然发?出了一声冷笑,他拿起?试卷抖了抖。

“这便是顾雍挑出来的榜首?”

天子一怒,令人惊惧,殿内所有人都齐刷刷跪了下来。

“陛下息怒。”

启帝愠怒地按了按眉心?,忍着?嘲讽又看了几张,直把前十名的卷子通通看完了,那股郁气也没散下去。

忍无可?忍,他抬手一挥,将所有的卷子挥到了地上,端起?桌子上的茶水,狠狠灌了一口,笑骂:“一个个的,竟是都把朕当成了傻子。”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启帝将手里的杯子掷到了地上,双眸里竟是狠厉。

“朕这个皇帝,竟是当得?如此憋屈!”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这下,殿内跪地磕头?的声音更响了,没有人敢抬头?,直视正大动?肝火的天子。

启帝喘着?气,神情暴戾。忽然,余光瞥见了散落在地的一份试卷。那熟悉的字体一下子让他想起?了殿试时?的那个青年,他舒出一口气,捡起?那份试卷,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看完后,他忽然抚掌大笑,狠厉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

他吩咐人将地上的试卷重新捡了起?来,又将手中的试卷放在首位,这才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意义不明地道:“顾雍这人,倒是越活越胆小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明日?将试卷给他,告诉他,名次朕已经排好了,只略略做了改动?。”

“遵旨。”太监战战兢兢地接过试卷。

翌日?,重新拿到试卷的顾雍一眼就看见了面上的卷子,登时?,身?子一震,眼底划过一丝震惊。

大太监一甩拂尘,将陛下的意思原原本本复述给了顾雍。

顾雍在心?底暗叹一口,想到那个锐意进取的青年,心?中说了声可?惜后,缓缓跪倒在地,口呼万岁,接过了那叠试卷。

殿试放榜那日?,接连下了一个月的雨终于停了,曙光划破天际,扫去了这一个月的阴霾与阴沉。

映着?朝阳,所有人也看到了榜上的所有名字。这些人,未来都会成为大夏朝最坚实的基石,甚至于,有些人会成为朝堂上搅弄风云的人物。

目光缓缓往上,榜首之处,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大字,将所有人碾压于身?下,傲然于最高点

越无端。

雪拥千山(十六)

一朝金榜题名, 蟾宫折桂时,越无端不过才刚刚弱冠,正是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郎。

进士及第, 按理皆要挂红花,骑马游街。早早的, 街头巷尾便蹲满了无数人,想要一睹进士们的风采。

可当人逐渐靠近时, 所有人都被排在首位的青年吸引了目光, 一个个眼睛眨也不眨,几乎忘记了呼吸。

那人有着极白的肤色, 眉眼如画,气质卓然, 一身艳丽的红衣没有减去他半分风姿,只勾勒出?了他纤瘦的身形。可当他望向你时, 你又会?发现对方?眼底凛然的光,让他看上去越发凌厉。

任谁见到, 都会?止不住夸一句:好一个风华无双的状元郎!

有些大胆的姑娘, 更是解下自己的香囊, 绢帕,一股脑儿丢向状元郎, 生生嫉妒死了身后一群无人问津的进士。

可偏偏, 这状元郎像个不解风情的榆木脑袋, 任凭旁边的姑娘如何热情火辣, 他就连神色都未曾变上几分。

酒楼处,沈临渊就歪着?身子, 手里执了枝含苞欲放的红梅,懒懒散散地靠在窗边。听得?鞭炮声近了, 才慢悠悠地探出?半张恰似桃花的招人面?容。

几乎是一瞬间,他的目光便锁定了那骑着?白马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