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让你永远陪着我。”
贞明?村的?夜格外的?漫长,一直到沈临渊在那活死人身上做了好几个?实?验,这天才悠悠醒转。
醒来后的?活死人果然不记得夜间发生了什么,眼见自己被捆在凳子上,神情骤变,本能?地就想呼救,然而嘴里?却被牢牢地堵住,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整整半夜的?实?验结果,基本可以断定王先生所言不假。
见沈临渊终于从实?验中回过神来,越昭涯抿了抿唇,却是没将心中最大的?疑惑问出口?,而是解下?外衣,披在对方的?身上。旁的?话,一路也没有。
可尽管如此,沈临渊也一下?子明?白了对方心底究竟在想什么。他拢紧越昭涯的?外衣,接着望向对方的?背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
越昭涯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声音也听不出喜怒。
“等?出去了再说。”
王先生似乎比昨日?憔悴了许多,而原先总是恨不得做他小尾巴的?金洋也不见踪影。沈临渊心底有诸多猜测,却是什么也没问,只说道:“我已验证清楚,先生所说不假。今夜,我就会行动?。”
“那便好。”王先生似乎松了口?气,“多谢。”
“倒也不必,我只是有我心中的?牵挂罢了。”沈临渊道。
“我明?白。”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不近人情,可王先生听了却觉得这比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更使人信服,“你放心,解药我会让洋儿带给你。”
“那便好。”沈临渊灌了口?水,长腿一迈,已然走到了门口?,只是在转身离开时,那双眼眸却忽然望向了王先生,声似寒霜,“我若离开,第一件事?便是毁了这里?。”
话音刚落,王先生便笑了。这是沈临渊第一次见到对方露出那样真诚的?笑容,没有任何杂念,只为了心中那份欢喜。
“只可惜,还没见过厉城的?风光。”他轻声道。
“厉城?”
“那是我亡妻的?家乡,据说是难得的?人间仙境,只可惜我这一生都被困在了这小小的?天地,半步都不能?离开。”他叹了一口?,呓语似的?呢喃:“但愿此去,能?再无束缚,纵横天地,去看一看厉城的?风光。”
沈临渊没有再问了,回过头的?一瞬间,却发现金洋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院子里?,他似乎也憔悴了不少,眼窝深陷,就像丢了魂魄一般。
身后的?拐杖声渐渐远去,王先生已然进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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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拂过树顶,桂花簌簌落下?。
金洋陡然间回过神来,他望了眼那间空屋子,忽然转头对沈临渊说:“我知道你要去什么地方,我能?带你去。”
沈临渊没有应,也没有不应,反而饶有兴味地看向金洋:“你究竟是谁?”
金洋勾了勾唇角,一抹不属于少年人的?成熟冷漠浮现在他的?脸上。
“这并不重要。”
辨我雌雄(十)
沈临渊和越昭涯在白天只是稍微打了个盹儿, 休息了?片刻,第三夜便已?悄然降临。
王先生和金洋似乎闹了矛盾,白天时, 沈临渊几乎没怎么见到金洋,到了?夜里, 王先生却又闭门不出。
沈临渊冷眼瞧着,却不打算多管。他看着金洋, 开门见山道:“什么时候走?”
金洋像是才被对方唤醒, 他不悦地扬了?扬眉,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木门, 隐忍着握紧了?双拳,良久, 他才收回视线,站了?起?来。
“现在。”
贞明村丢了?两个村外人, 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有人在四处搜寻。只不过白天来打探的那些?人, 都被金洋给挡了?回去。而此?时入了?夜, 金洋却更显从容, 领着沈临渊和越昭涯轻巧地避过那些?搜查的人,拐了?几个弯儿, 竟是又回到了?昨日那片坟场。
零零散散的墓碑分布在四周, 众人几乎被包围在其中, 微弱的光亮在此?刻看来也凭添了?几分诡异。在这样的环境中, 金洋似呓语般缓缓开了?口。
“第一个死去的,是一个秀才的弟弟。”
“那秀才是个不学无术的懒货, 拿了?家里的积蓄却没有好好读书,反而是花天酒地, 日日流连于烟花场所。每每回家,便哄骗他的父母和弟弟,说他读书费钱,惹得年迈的父母拖了?一身病也不去治,年幼的弟弟为了?凑钱去做长?工,结果?累跨了?身子。”
“就这样他一直哄了?多年,直到有一年,他弟弟偷偷来看望他,正好看见他引以为豪的兄长?正站在勾栏院的门口,与花枝招展的姑娘拉拉扯扯。旁边正走过几个学子,眼露愤慨,小声嘀咕了?几句,恰好被弟弟听见了?。”
“原是他那位好兄长?早在一年前就被书院退了?学,什么等我将?来高中,就带你们过好日子,都是谎言。他那位好兄长?,读了?这么些?年书,学问不好,说谎倒是在行。”
金洋说到此?处,讥讽地冷笑了?声,他一眼望向某个墓碑,迈步走了?过去。
那墓碑四周很是干净整洁,没有杂草,似乎有人定期打扫过,然而与周围的干净整洁不同的是,那墓碑上?竟是按满了?一个又一个血手印,甚至于,碑身上?还有坑坑洼洼的痕迹,像是被人泄愤似的击打过。
沈临渊拧着眉辨了?辨,依稀认出墓碑最上?面是个李字,一瞬间,脑海中某些?零散的记忆拼接成线索。
他的目光锁在那个李字上?,沉声道:“李二郎曾说过,他在镇上?有个兄长?,学问做得极好。”
“呵。”金洋发出一声嗤笑,不知?是在嘲讽对方的愚昧,还是自?欺欺人。他的指腹慢慢滑过那些?坑坑洼洼的印记,“若真是敬爱的兄长?,他便不会杀了?对方。”
“最先和我交易的就是他。”金洋缓缓侧过身子,黝黑的瞳孔在一瞬间变作?猩红,越昭涯一下子绷紧了?神经,而沈临渊却依旧是那副好整以暇的散漫样子。
金洋难得正眼瞧了?瞧了?他,笑道:“你这个小鬼倒是有趣的紧。”
“多余的奉承就不必了?。”沈临渊懒散地打断对方的话,“比起?这些?,我更想听接下来的故事。”
“接下来……”金洋曲起?自?己的右腿坐在坟包上?,将?头缓缓搁了?上?去,左腿随着他的身体起?伏轻轻晃动着,紧接着,那双猩红的双眸就露出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冰冷笑意。
“我见到了?人间地狱。”
自?那日去镇上?,偶然窥见兄长?过得是这些?荒唐日子以后,李二郎一直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