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谁都没?有注意到?这怪事,直到?村子里死去的人越来越多,才让人注意到?了?端倪。

先是忽然有一天,原先死去的人突然又回到?了?大家的身边,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他?已经死去的事实,就连他?本人也不记得。

白天的时候,他?就和正常人一样,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然而到?了?夜里,他?便会开始渴求活人的鲜血。

就这样,村子里的活人越来越少,而“死人”却越来越多。他?们不会受伤,不会生病,更不会变老,似乎拥有着无尽的生命,只需要一点点人血,就可以延长自己的寿命。

然而天道从?来是公平而又冷酷的,很多年后,第一个?活死人再次死亡,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他?再没?能睁开双眼。

然而村子里的人,早已陷入这可怕的噩梦里,第二次死去的人就会变成他?们嘴里所说的“猪”,吃了?猪肉,他?们的身体会变得更加康健。

直到?有一次,有一个?活死人无意间吃了?一个?外乡人,而那个?外乡人在无意中透露了?自己的真名,于是,让人惊悚的一幕发生了?,这个?活死人取代了?外乡人,拥有了?更加漫长鲜活的身躯。

想要拥有鲜活的身躯,从?目前来看,只有两个?方?法,一:吃“猪”,二:取代知道名字的外乡人。

这样说来,李二郎三番两次询问沈临渊的名字,也说得通了?。

就这样,整个?贞明?村里的人,忘记自己已死的事实,被困在这个?小小的村落里,白天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晚上却是食人血肉,不老不死的怪物。

“先生岁数绵长,想来也吃了?不少?”沈临渊冷笑着嗤了?一声?。

王先生知道他?在冷嘲热讽些什么,可这是事实,他?没?办法反驳,只是如此说道:“也许你们不清楚,白天和夜里完全是两个?人,是什么感?受。你根本不知道夜里的你会做什么,也不会想起你是个?已死之人。”

“长生之道,没?有世人想象中那么快乐。”王先生喘了?口粗气,才将话说完了?。

沈临渊并不想和他?打太极,开门见山问道:“先生昨日想让我答应的事情是什么?”

寻常人听了?他?的这番言论,定?是要感?慨几?句,或者为他?们的遭遇打抱不平,而眼前这人倒是直截了?当,就是不知是真的心硬如铁,还是早有筹谋。

“那日,有外人在场,我不便多说。”王先生忽然撩开袍子,跪了?下去:“我求仙人,能将洋儿?带走?。”

“洋儿??是那个?小药童?”沈临渊回味了?一下,突然惊觉:“他?是活人!?”

王先生的神色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是,他?是活人。”

这下,沈临渊和越昭涯都震惊地愣在了?原地,他?们神色复杂地看了?王先生一眼。

一个?活人,怎么可能在这个?地狱般的魔窟里活这么久,想来必定?有人要时时刻刻护着他?……而这个?人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沈临渊眼底的冷芒终于退去几?分,他?抿了?抿唇,将王先生扶了?起来,也没?有急着应承,只说道:“这事,并不容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知道。”王先生呵了?一声?,他?抚摸着脖子里的旧香囊,浑浊的双眸里似乎射出了?精芒,他?有些狡猾地说道:“你别无选择,我在你珍视之人身上下了?毒,随时都可叫他?毒发身亡。不信你便问问他?,近来是否心神不宁,你再看看,他?的颈后,是否长了?朵未开的莲花。”

沈临渊一惊,连忙拉开越昭涯的后领一看,果不其然有一朵未开的莲花,花型娇艳,却只打开了?一片花瓣。

“此毒名为五瓣莲,花开五片,就是神仙都难救了?。”

沈临渊扯出一抹冷笑,“先生好计谋。”

“我只求他?平安。”王先生依旧面不改色。

沈临渊深深吸了?口气,道:“我答应了?。”

“多谢。”王先生一直紧绷的神色彻底松了?下来,“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希望你能谅解。”

这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越昭涯却有所觉,对?方?这话是对?他?说的。

他?的心中涌现出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于是轻轻拍了?拍沈临渊的掌心,安抚道:“我没?事。”

说话间,金洋也带着糕点,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

“真香啊,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王先生笑眯眯地说道。

“先生趁热吃一块吧。”

金洋说着,捻起一块桂花糕,递到?王先生嘴边,袖口滑落,越昭涯的瞳孔忽然缩了?缩,他?的心间有些酸楚。

“我们走?吧。”他?说道。

沈临渊知道他?心底在想些什么,于是直起身子,和王先生拜别,走?了?出来。

出去后,沈临渊也没?看越昭涯,只是看着前方?道:“你看见了??”

越昭涯一愣,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举动都被对?方?看在眼里,愣了?一瞬后,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金洋的手腕上有伤,是被人啃咬出来的。”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似乎有些迟疑。

从?目前来看,能伤到?金洋的,如今看来只有王先生一人,可是如果伤到?他?的人真是王先生,他?为何又如此悉心地照顾对?方?呢?

“没?错。”沈临渊点点头?,他?停下脚步,看向越昭涯,问道:“可你看金洋的眼里有恨吗?”

亲眼所见种种,金洋定?然不恨王先生。

越昭涯想不通,于是抬起眼眸,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不明?白。”

沈临渊笑了?笑,他?伸出指尖,点在越昭涯的胸口处,“是因为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唯有情,才可化腐朽为神奇,化不可能为可能。随心而动,才是天意。”

“小道长,你明?白吗?”

沈临渊指尖下,越昭涯的心砰砰作响。

可是他?明?白吗?

玄灵门的越仙长,修的是无情剑,证的是无情道。